只是这“瞧见”,绝不能是自己哭着喊着去说。
有些事,得让他自己撞破,才来得更真切,更有分量。
想着想着,他舒舒服服地蹭了蹭,找了个最惬意的姿势,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些天被折腾得太狠,此刻的安宁竟让他睡得格外沉,连呼吸都变得绵长,眉头也舒展了开来,像只终于找到暖窝的猫。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突然炸开薛大哥粗俗的嗓门,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
阿砚猛地惊醒,迷迷糊糊看向窗外,日头已经爬到头顶,午时了。
睡了这麽久……
薛大哥一脚踹开柴房门,一眼就看见躺在草堆上的阿砚,以及旁边纹丝未动的柴火堆。
他的眉毛瞬间拧成疙瘩,大步冲到阿砚身边,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人硬生生拎了起来:“你他妈什麽都没做?!”
阿砚被拎得脚尖离地,被迫仰着头,与薛大哥暴怒的眼睛对视。
他缓了缓神,非但没怕,反而勾起嘴角,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挑衅:“怎麽?着急了?”
“你找死!”薛大哥被这眼神彻底激怒,攥着他领子的手猛地收紧,另一只拳头带着风声砸在阿砚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阿砚白皙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裂开,渗出血丝。
他却不怒反笑,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血,眼神亮得惊人:“放心,明天之前,保证给你干完。”
薛大哥的拳头还僵在半空,看着阿砚嘴角淌着血,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眼底那点挑衅像火星子,燎得他心头无名火更旺,却又莫名愣了一下。
这小子疯了?挨了打还笑?
他皱着眉,把阿砚往地上一掼,恶狠狠道:“笑个屁!老子告诉你,明天天亮之前,这堆柴火要是劈不完,耽误了府里用度,让老子受了罚——”他擡脚碾过阿砚脚边的柴禾,碾得枯枝咯吱作响:“我他妈当场弄死你!”
阿砚趴在地上,嘴角的血珠滴在干草上,洇出一小点红。
他慢慢撑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脸上那抹笑还没褪,只淡淡点头:“知道了。”
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听得薛大哥又想动手,却被身後的跟班拉了拉,眼看快到饭点,真打出事来也麻烦。
他狠狠瞪了阿砚一眼,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走了。
柴房里重归安静。
阿砚摸了摸红肿的脸颊,疼得嘶了声,眼里的笑意却没散。
他重新躺回草堆,闭上眼,竟是半点要干活的意思都没有。
就这麽耗着。
耗到日头西斜,耗到院子里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柴房里渐渐暗下来,阿砚才慢悠悠地起身。
他拍了拍草屑,走到柴堆前,拿起斧子。
月光从窗缝钻进来,落在他脸上,映得那道红肿的指印格外清晰。
他挥起斧子,“咚”的一声劈在木头上,力道不大,却稳准狠,木柴应声裂开。
一下,又一下。
斧子劈柴的闷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开,不急不慢,像在数着时辰。
而此刻的书房里,萧玦刚合上最後一本账册,指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xue。
他习惯性地往窗外瞥了一眼——往常这个时辰,阿砚应该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