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小心机
萧玦的目光在阿砚紧绷的脊背扫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转身走向石桌。
石桌上的棋局摆了一半,黑白子交错,正是他前日未下完的残局。
“过来伺候。”他拿起一枚黑子,指尖在棋子上轻轻摩挲。
阿砚刚要撑着地面起身,就听见萧玦冷声道:“谁让你起来了?”
那声音里的寒意像冰锥刺进阿砚心口,他瞬间领会了意思,膝盖在青石板上蹭出细碎的声响,一点一点跪行到石桌旁。
他伸手拿起一旁的白棋棋盒,双臂伸直,高高举过头顶,送到萧玦面前。
萧玦没看他,只从棋盒里拈起一枚白子,落进棋盘。
“啪”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阿砚保持着举棋盒的姿势,手臂渐渐开始发酸。
起初只是肌肉微微发颤,後来酸胀感顺着胳膊蔓延到肩膀,连带着後背的伤口也隐隐作痛。
萧玦落子极慢,有时盯着棋盘能看半炷香,指尖的棋子悬在半空,迟迟不落下。
阳光渐渐爬到头顶,晒得人头皮发紧,阿砚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的视线开始发花,手臂抖得越来越厉害,棋盒在掌心里晃悠,好几次差点脱手。
膝盖早已失去知觉,支撑身体的力气全靠一股韧劲,可那韧劲也在一点点被抽干。
“抖什麽?”萧玦终于落下一子,头也不擡地问,语气平淡。
阿砚咬着牙,喉咙里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从牙缝磕磕绊绊的里挤出句话:“殿下……恕罪。”
话音刚落,後背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他方才抖得太厉害,伤口竟被挣开了,温热的血顺着脊背往下流,浸透了衣衫,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又被阳光晒得发僵。
他闷哼一声,眼前猛地一黑,棋盒在掌心里剧烈晃动,几枚白子“哗啦啦”滚落在地。
“真是废物。”萧玦终于擡眼,目光落在地上的棋子,又扫过他渗出血迹的後背,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阿砚慌忙低下头,想用残存的力气去捡棋子,可刚一动,膝盖一软,整个人往前栽去,眼看着就要磕到石桌上。
忽然一只大手稳稳的托住了他。
他愣了愣,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撞进萧玦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双眼睛里没有嘲讽,没有怒意,只有一片沉沉的墨色,看不出任何情绪。
“捡起来。”萧玦松开手,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仿佛方才伸手的不是他。
阿砚趴在地上,被扯得更疼。
他咬着牙,伸出颤抖的手,一枚一枚去捡散落的白子,把棋子拢到掌心。
萧玦就站在一旁看着,手里还捏着那枚没落下的黑子,目光落在他渗血的後背,又移到他汗湿的发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棋子边缘。
等阿砚把最後一枚白子放进棋盒,双手捧着递过去时,萧玦却没接。
“滚去上药。”
阿砚捧着棋盒,僵在原地。
後背的疼和膝盖的麻混在一起,可心里却像被什麽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带着点说不清的暖意。
萧玦让他去上药?
殿下……是不是在关心自己……
“还愣着?”萧玦落子的声音冷了几分,“要我请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