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求饶没用,地牢里的人只认刑具。
“说说吧,刘管事是不是你杀的?”狱卒蹲下来,用鞭子尖戳了戳他的脸,“你是皇後的人,还是哪个王爷派来的细作?说了,少受点罪。”
阿砚闭着眼,咬着唇。
他不能说,若他认了,萧玦会立刻杀了他;说自己是皇後的人,阿婉就没命了。
“嘴硬?来我们这的都嘴硬,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法子撬开你的嘴。”
狱卒冷笑一声,站起来挥起鞭子,鞭子是浸过盐水的,阿砚疼得浑身抽搐,血混着盐水往下淌,伤口处的皮肉外翻着,看得人头皮发麻。
“说不说?”狱卒又一鞭子抽下去。
阿砚死死咬着牙,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石地上。
几鞭子下去阿砚彻底晕了过去,狱卒累的甩了甩手,向身後的人吩咐道:“晕了,把参汤拿过来。”
这是萧玦前些年专门为嘴硬的犯人研发的,晕过去就用上好的参汤吊着,醒过来就继续用刑,只要死不了就一直反反复复,直到招供为止。
接下来的三天,成了阿砚的炼狱。
狱卒换着法子折磨他。
烙铁烫在他的胸口,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印记;竹签插进他的指甲缝,疼得他眼前发黑,却连一声惨叫都不肯漏出;晕过去不是用参汤就是泼冷水,始终让他清醒着承受每一种刑罚。
几天下来他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後背的“奴”字被反复折磨,早已溃烂流脓,手腕和脚踝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
他瘦得脱了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得起了皮。
这些天他从最开始的意志坚定,到动摇,再到想要一死了之,直到最後他对萧玦生出了别样的情愫,他幻想着萧玦可以放他出去,只要萧玦相信他,他就可以出去了,在这无边的折磨里他甚至依赖上了萧玦。
但他始终没有认下任何罪名,不论什麽刑罚,哪怕是意识模糊间嘴里也是喃喃道“我没做”。
狱卒们急了,他们审过无数人,从没见过这麽硬的骨头,不管用什麽刑,阿砚要麽闭着眼不说话,要麽只说一句话,再问,就什麽都不肯讲了。
“头儿,这小子实在撬不开嘴,要不……用……?”一个年轻狱卒小声提议,那是地牢里最阴毒的刑具,能让人骨头寸断,却死不了。
狱卒头犹豫了:“殿下说过不能让人死了,不能用。”
他看着地上蜷缩的阿砚,那奴隶明明快断气了,却还攥着拳头,指缝里全是血,竟让人莫名发怵。
狱卒头啐了口唾沫:“老子认栽了,再问下去这人怕是就死了,去回禀殿下吧。”
这些天萧玦过的也不好受,哪怕行程排的再满,也还是会不经意的想起阿砚,想起他的种种行径,他反复回想细节,却总是在真情中露着许多破绽。
今日萧玦下了朝直奔最近的寻欢阁去了,这里是京城唯一一家有男妓的春楼,这些年京城里关于他好男色的传闻早已经家喻户晓,他也没什麽可藏着掖着的。
寻欢阁里的老鸨见是萧玦来了,连忙从二楼一路小跑下来迎接。
“呦,萧公子,有阵子没来了……”
没等老鸨说完,萧玦拿出一锭金子给她,声音低沉:“让头牌来伺候。”
老鸨看见金子两眼发光,使劲在金子上咬了一口,喜笑颜开的吩咐手下的人。
很快浩浩荡荡侍从们拿着用精致盘子装的新鲜水果丶上好的佳酿,一个个摆在萧玦所在的屋子。
瞬间屋里歌舞升平,萧玦两侧坐着几位上好姿色的男妓,又是喂酒,又是喂水果。
萧玦喝的烂醉,一只手拦在其中一个男妓身上,那男妓瘦弱的身躯能摸到骨头,一瞬间萧玦想到了那日被他压在软榻上的阿砚。
他摇摇头想将自己的想法甩出去,又对上了身旁男妓的双眼,那眼睛明亮有神,模模糊糊间与那熟悉的身影对在了一起,他情不自禁的开口:“阿砚?”
卫凛守在屋外,身为萧玦的护卫,他始终注意着房内的动静,哪怕是萧玦喃喃之间说的话,他也听的一清二楚。
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他对自己的听力无比自信,绝无可能听错。
他快步冲进房间内,见萧玦已经意识模糊,他迅速将萧玦扛起来,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放在男妓手中。
“今日之事你要是敢透露半个字,小心你的狗命。”说完,便架着萧玦离开。
回到府中,墨叔早在门前候着了,他焦急的来回踱步。
方才狱卒找不到萧玦只好来回禀墨叔,墨叔一时也拿不准主意,只能等着萧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