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罐“哐当”掉在地上,药汁洒了一地,混着血和脓,在石缝里积成一滩黑渍。
狱卒探了探他的鼻息,只有一丝微弱的气,吓得腿一软,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墨管家!他……他快不行了!”
第二日卫凛早早的向朝中告了假。
卧房里萧玦缓缓睁开眼睛,昨夜的宿醉让他头痛欲裂。
他扶着额头缓缓坐起身,阴沉的天气看不出现下已经几时了。
“卫凛。”他开口叫人。
卫凛在屋外听见动静,连忙推门而入,声音中带着焦急:“殿下,您终于醒了。”
跟随着卫凛进来的还有侍从们,拿着醒酒汤还有一应洗漱用品。
萧玦晃晃脑袋喃喃道:“现在是什麽时候了。”
“回殿下,已经快午时了,我已经派人向朝中告假了。”
侍从们一个个上前,为萧玦更衣,萧玦从侍女手中拿起醒酒汤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怎麽样,撇了撇嘴又放了回去。
卫凛见萧玦收拾的差不多了,才试探的开口:“殿下,有一事,事关阿砚,需要向您禀报。”
萧玦睫毛猛的颤了颤,随即缓缓擡眼:“怎麽?他招了吗?”
“没有。”
“还真是嘴硬。”萧玦随手扔掉了手中正在挑选的腰带,满脸的不耐烦。
“殿下,昨日狱卒来禀,说……说是人快不行了,现在全靠药吊着一口气,狱卒不知道还审不审。”卫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玦的脸色
原本不耐烦的萧玦,此时脸上多了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了担忧之色。
但转瞬即逝,他微微皱眉:“快死了?”他拿起一个腰带,随意的系在身上,又迅速的穿好鞋,语速也不自觉的加快:“真是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我还养着他们做什麽?什麽事都要让我来决定吗……去地牢。”
地牢的门被推开。
萧玦站在台阶上,袍角扫过潮湿的地面,带来一丝冷意。
他没点灯,只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光,看向墙角的阿砚。
那一瞬间,萧玦的脚步顿住了。
阿砚趴在地上,铁链拖在一旁,像条死蛇。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血和脓浸透,破烂不堪,手臂上的焦痕丶手腕上的磨伤,还有後背那隐约可见的“奴”字,都在昏暗里透着狰狞。
头歪在一边,长发黏在汗湿的脸上,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墨叔将城里出名的大夫都请了过来,大夫们围着阿砚,有的在施针,有的在为阿砚处理伤口。
“殿下。”狱卒头连忙上前,低头道,“这小子嘴硬得很,什麽都不肯说……我们只好上严刑,谁知……这人……”狱卒不敢再往下说。
萧玦没理他,一步步走到阿砚面前,蹲下身。
他皱了皱眉,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阿砚像个破布娃娃似的晃了晃,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眼。
他的眼睛很浑浊,像是蒙了层血,看了萧玦许久,才认出他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麽,却只发不出一丝声响。
“刘管事是不是你杀的?”萧玦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皇後的人?”
阿砚眨了眨眼,似乎想笑,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皱紧眉头。
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耳语:“不……是……”
“还嘴硬!”萧玦猛地提高声音,攥住他的手腕——那里的伤最重,血肉模糊,他一攥,阿砚就疼得浑身发抖,却还是摇着头。
“殿下……我……没……”阿砚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只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