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萧玦从上次发火以後就再没来见过阿砚。
偏院的梧桐叶落了满地,阿砚扶着廊柱慢慢走了两步。
後背的痂已经硬实,只是牵动时还带着细密的疼,他却没在意,这几日能下床走动,已是意外之喜。
他擡头望了眼主院的方向,檐角的铜铃在风里轻响,却始终没等来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日被摔在地上的屈辱还烙在骨头上,可比起这些,心底那片空落落的地方更让他惶惶。
他甚至有些恨自己没出息,明明是被那样折辱,却还在盼着那人来,哪怕是再给一顿打骂也好。
“阿砚,该喝药了。”
小春的声音从身後传来,甜得发腻。
阿砚回头时,恰好看见她端着药碗从月亮门走进来,鬓边簪了朵新摘的茉莉,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瞧着纯良无害。
可阿砚的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袖中的短刀。
这几日小春盯得极紧,送药丶送饭从不离身,眼底偶尔闪过的寒光,比萧玦的冷脸更让他忌惮。
“放在桌上吧。”阿砚转过身,声音平淡,尽量不让她看出异样。
小春却没动,径直走到他面前,将药碗递到他手里:“趁热喝才有效,凉了就白熬了。”
她的指尖不经意擦过阿砚的手背,带着一丝刻意的暖,“阿砚哥这几日气色好多了,皇後娘娘要是知道了,定会高兴的。”
又是这句话,这小春威胁人的手段还真的一直不变。
阿砚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顿,
他垂着眼,掩去眸底的冷意,轻声问:“娘娘……可有下一步的指示?”
小春笑了,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可不是麽。昨儿个宫里来的人说,南方灾情急,三殿下连夜拟了份救援方案,就锁在书房的暗格里。
娘娘说,这方案关系重大,让你找机会去取出来。”
她说话时,茉莉的香气混着脂粉味扑过来,阿砚却只觉得刺鼻。
他握着药碗的指节泛白,灾情救援方案?
皇後要这个做什麽?不管是对萧玦,还是于百姓,这件事他都不会为皇後做。
可他面上不动声色,只露出几分犹豫:“殿下的书房守卫森严,暗格在哪我也不知道……”
“这你放心。”小春从袖里摸出张纸条塞给他:“暗格的位置我画在上面了。今夜三更,守卫换班时有半柱香的空隙,你只需……”
她话没说完,阿砚突然“踉跄”了一下,手中的药碗“哐当”摔在地上,滚烫的药汁溅了小春一裙角。
“哎呀!”小春惊呼着後退,低头去看裙摆,眼里闪过一丝愠怒:“阿砚,你怎麽回事?”
就是现在。
阿砚趁着她低头的瞬间,猛地擡手用手掌一侧,狠狠劈在她後颈,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
“唔!”小春连哼都没哼出声,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
阿砚顺势接住她,将她轻轻放在地上。
他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确认只是晕了过去,才松了口气。
可掌心的汗却没停,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回头看了眼地上的药碗碎片,又扫了眼屋内的陈设。
目光落在窗下那个青釉花瓶上时,眼底闪过一丝决断。
他起身走进屋,抱起花瓶。这花瓶是前几日萧玦让人送来的,说是“添点生气”,此刻却成了他计划里的关键。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花瓶往小春身边的地面砸去!
“哐啷——”
清脆的碎裂声在院里炸开,瓷片溅得满地都是,有几片甚至擦过小春的鬓角,留下一道浅痕。
阿砚故意让自己的胳膊被瓷片划了道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他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又看了眼昏迷的小春,这才觉得稳妥,这样一来,就算有人问起,也只会当是两人争执时失手砸了东西,绝不会怀疑他的身手。
他迅速走进内室,从枕下摸出一张叠得整齐的宣纸。
纸上是他前几日偷偷临摹的皇後字迹,皇後曾通过小春给过他两封密信,他留了心,将字迹记了下来,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他研墨时,手还有些抖。
不是怕,是激动。
这或许是让萧玦彻底信任他唯一机会。
他提笔写下几行字,内容极简单:“灾情方案关乎大局,速取。”字迹模仿得有八九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