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看着嘴上放缓了语气,她自然不能真的让阿砚有事,方才那样说,只是想撇清自己和阿砚的关系:“三殿下说笑了。”
她擡手理了理衣襟:“不过是小事而已,何必动这麽大的肝火?传出去,倒显得本宫苛待下人了。本宫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罢了,让他起来吧。”
阿砚听见这话,却不敢动,依旧跪在地上,只是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萧玦,眼神中充满了哀求,像只等着主人发落的狗。
皇後的话不算数,能不能走,全看萧玦的意思。
他的头发还被萧玦攥在手里,头皮的疼一阵阵传来,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
萧玦松开了揪着他头发的手,目光扫过皇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既然皇额娘发话了,那便饶他这一次。”
他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像是在警告:“若是再有下次,定让他好看。”
说完,他也不等皇後回应,转身扬声道:“走了。”
阿砚连忙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膝盖因为长时间跪着,已经麻得失去了知觉,刚一站起来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顾不上膝盖,跌跌撞撞地跟在萧玦身後。
出了房门,萧玦的脸色黑得像锅底。
他的脚步迈得又快又沉,石青色的袍角扫过回廊,带起一阵风。
阿砚不敢吭声,只能小跑着跟上。
卫凛守在回廊拐角,见他们出来,连忙迎上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萧玦的脸色,那阴沉的样子让他只是识趣地跟在两人身後,脚步放得很轻,尽量不发出声音。
到了前厅,宴席还没散。
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着交谈,见萧玦进来,都下意识地停了话头,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
有人手里端着酒杯,刚想上来搭话,可一瞧见萧玦那阴沉的黑脸,又讪讪地缩了回去,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整个前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萧玦谁也不理,径直往门口走,连看都没看主位上的萧玄一眼。
阿砚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萧玦会怎麽处置他。
就在快要踏出大门时,一道清朗的声音自身後响起,带着几分急切,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三殿下,三殿下留步!”
阿砚的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沈辞渊不知何时换了身红色锦袍,领口绣着细巧的竹叶纹,显得格外妖艳。
他正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手里端着个白玉酒盏,酒液在盏中微微晃动,映着他脸上温和的笑。
只是那笑容没抵达眼底,他的目光往阿砚身上瞟了一眼,带着几分探究,然後又转向萧玦,微微拱手:“三殿下这就要走了?”
萧玦的脚步没停,只是侧过头,目光冷冷地扫了沈辞渊一眼,声音里没什麽情绪:“还有事,改日再聊。”说完,他收回目光,继续往外走,连多馀的一个字都懒得说。
沈辞渊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
阿砚不敢再多看,连忙加快脚步跟上萧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