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萧玦竟没让人盯着他?
墨叔拿起一旁的毯子细心的为阿砚盖上,烛火微微颤动,衬在阿砚脸上,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萧玦时不时的望向阿砚,心中的烦闷愈演愈烈。
墨叔从小看着萧玦长大,萧玦的想法他自然能洞察一二。
墨叔佝偻着身躯缓缓走向萧玦的书桌,苍老的手指将萧玦的奏折拿开,开口道:“殿下,夜里烛光伤眼,还是歇歇吧。”
萧玦顺势借坡下驴:“也好,听墨叔的。”说着又漫不经心般开口询问:“那小奴隶怎麽样了?”
墨叔淡淡笑道:“身上的伤看着实在怵人,估计要休养一段时间了。”
“还真是麻烦。”萧玦清了清嗓子,声音又低沉了些,含糊不清的说道:“皇後送来的都是什麽东西,弱不禁风的,还要本皇子伺候他不成?明日你就派人给皇後送回去。”
“甚好,不如老奴现下就去办。”墨叔笑盈盈的应着,却丝毫没有行动。
萧玦尴尬的咳嗽一声:“罢了,府也不缺他一口饭吃,等他身体养好了再送走也不迟。”
他也不知道为什麽,心里像是被堵住一般。
明明阿砚的嫌疑最大,可他顺从的模样,让自己就是有些不忍。
墨叔看着萧玦的样子不由的笑出了声:“殿下,可是在怀疑这孩子是皇後的细作?”
萧玦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手指不由地攥紧手中的玉扳指,指节微微泛白。
见萧玦不说话,墨叔又自顾自的说起来:“老奴年轻时就跟着皇贵妃,看着殿下出生时,老奴由心里为皇贵妃高兴,在这深宫里日子总算有了些盼头。”
说着墨叔的眼眶渐渐湿润:“只是如今皇後虎视眈眈,这宫里风浪大,殿下从小就得藏起性子,老奴懂殿下的难,但若是错怪了无辜之人,岂不让忠心殿下的人寒心?”
萧玦何尝不明白这道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他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这阿砚可疑,可阿砚的种种迹象又表明,他不是皇後的人。
一双苍老的手忽然覆上萧玦攥着扳指的手,轻轻按了按,墨叔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眸中出现一抹算计之色:“殿下,可还记得小春?”
“记得。”
那是去年在府里查到的细作,原本萧玦是想杀之而後快的,但墨叔说“殿下杀一个细作,还会有无数的细作涌进来,不如留着她,时不时的送些假消息给她,没准还能帮到殿下。”
萧玦嘴角微微上扬:“墨叔的意思是,让小春来试试他?”
墨叔缓缓点头:“与其用这种方式逼迫阿砚,不如假意信任,看看他会不会出卖殿下。”
萧玦陷入沉思,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只是竟不知为何,他害怕,害怕阿砚真的是细作……
这些年,自己的身边除了卫凛和墨叔,就再没有出现过像阿砚这样顺从忠心自己的人了。
若他真的不是皇後的奸细,自己定要好好补偿。
窗外月辉漏进半盏,落在他手背上,亮得有些刺眼。
他别开眼,喉结轻颤,终究是没再说一个字。
阿砚睡的很实,直到第二日的午後才渐渐醒来。
醒来时,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药味,混着书房里常有的墨香。
他动了动手指,浑身酸软得像散了架。
他缓缓睁开眼,是萧玦书房的软榻。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榻边的地毯上,暖得有些晃眼。
身上盖着一层薄毯,是墨叔昨晚盖的那条。
“你醒了?”旁边传来一个低柔的声音,是府里的一个小侍女,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墨管家吩咐了,等你醒了就把粥给你端来。”
阿砚侧过头,看着侍女将碗放在榻边的小几上,粥是温的,上面飘着几粒葱花,香气很淡,却勾得他空了两天的肚子一阵发慌。
“殿下呢?”他哑着嗓子问,声音还有些沙哑。
“殿下一早就出去了。”侍女答得恭敬。
阿砚点点头,没再问。
他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榻边的锦缎。
他凝神听了听,书房外只有远处杂役扫地的轻响,没有熟悉的丶卫凛那种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也没有暗卫潜伏的气息。
以他在断魂阁练出的听觉,若有人监视,绝不会察觉不到。
萧玦竟没让人盯着他?
侍女见他不动,又道:“小郎君快趁热喝粥吧,墨管家说你身子虚,得慢慢养。”
阿砚“嗯”了一声,撑着榻沿想坐起来。侍女连忙伸手扶他,他却轻轻避开了,他不习惯与人靠得太近,尤其是在这种毫无防备的状态下。
“我自己来就好。”他低声道,用没受伤的左手撑着身子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