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杂役房集合的梆子声,“咚丶咚”两下,敲得人心里发沉。
阿砚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膝盖磨得生疼,每动一下,都像被钝刀割着。
他回头望了眼主院的方向,门依旧关着,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该上工了……”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然後拖着灌了铅似的腿,一步一挪地往杂役房走。
管事还是那副倨傲的模样,分配活计时,扫过阿砚的眼神带着嫌恶,还是把洗衣房的差事丢给了他:“还是去洗衣房,今天的活计要是再拖沓,就别想吃饭。”
阿砚低着头应了声“是”。
洗衣房里积着昨晚没散尽的水汽,冷得像冰窖。
阿砚刚推开门,就看见墙角堆着的衣物,比昨天的更高,而且大多是深色的锦袍丶素色的里衣,料子上乘,一看便知是萧玦的。
他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一件墨色锦袍,锦袍上还沾着点淡淡的龙涎香,是萧玦惯用的熏香。
心口猛地一揪,疼得他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些衣服上,还残留着萧玦的气息,和萧玦在一起的回忆伴着气息一丝一丝爬上心疼。
他如同自虐一般,一遍一遍贪婪的闻着这些残留的气息,直到他再也闻不见了,就像他和萧玦一样,再也不见了。
“赶紧洗吧。”阿砚对着自己说了句,挽起袖子,伸手探进冷水里。
今天的水比昨天更冰,刚触到皮肤就像有针在扎,可他洗得格外认真。
萧玦的衣料金贵,不能用太大力气搓揉,他就用指尖一点一点地蹭掉污渍。
领口丶袖口这些容易藏灰的地方,他更是反复搓洗,直到闻不到半点汗味才罢休。
昨晚一夜没睡,又空着肚子,阿砚的头时不时发昏,眼前总冒金星。
他咬着牙,洗一会儿就扶着洗衣板喘口气,视线落在那些衣物上,心里却奇异地安定。
至少,他还能为萧玦做点什麽。
哪怕只是洗这些他再也没机会亲手递到他手里的衣服。
他甚至特意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搭平整,领口扯直,袖口展平,连褶皱都尽量捋顺。
他记得萧玦的皮肤细腻,穿有褶皱的衣服会觉得磨皮肤,总是要他提前熨烫平整才行。
一直忙到黄昏,最後一件衣服才被挂上晾衣绳。
夕阳的光透过衣服交错的缝隙穿过,落在阿砚破败的布衣上。
阿砚看着它们,嘴角竟不由自主地牵起一点笑意。
“今天……能赶上晚饭了。”他摸了摸空瘪的肚子,那里早就饿得发疼,两天没吃东西,浑身都发虚。
他快步往膳房走,远远就听见里面的喧闹声。
杂役们正围着食桶打饭,热气腾腾的米粥香飘过来,勾得阿砚的胃更饿了。
他拿起墙角一个缺了角的粗瓷碗,刚要走过去,就被一道身影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