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更何况安乐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大约是害怕惊动到其他人,老兵的声音虽是无比悲愤却还是压得很低。
苏道安四下望了望,大多数士兵的都在客栈的另一边,这个时间点除去远处两个守门的卫兵外,周围并没有别人。
而那二人看着并没有被惊动。
“你先起来。”她俯身将那老兵扶起,“我不能久留,你说林恒是被奸人所害是什麽意思?”
那老兵点头,深吸了口气:“我在白虎营待了许多年,林将军本是勇猛无比,带着兄弟们一路南下打了不少胜仗,我们都佩服的很。可後来营中来了个女人,那女人是狐狸精变得!她不仅勾了林将军的魂,还诱得他染上那紫药,林将军从那之後就性情大变,暴躁易怒,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我和我的兄弟们一同去劝,他也不听,如今听闻他被判斩首,也是咎由自取。可林将军是被人害的,白虎营是被人害的。最开始那药是下在酒水中,後来传播开了,军中条件艰苦又怎麽可能找得到什麽解药?再加上……再加上我们出兵在外许久,大家都十分想念家人,这才……”
老兵涕泪横流,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公主是苏将军的女儿,一定能联系得上苏将军。我虽已经上不得战场,但营中仍有许多出生入死的兄弟,求苏将军救救他们!”
那老兵说着悲怆欲绝又要下跪,唐拂衣上前一步,将他扶住。
苏道安沉思片刻,看了眼即将落下的夕阳,很快就给出了回复。
“我身在後宫,白虎营中的事我虽有耳闻却也不太清楚。但你说的那个女人必然是已经不在军中了。”她语气淡淡,听不出什麽情绪,“至于其他的,我会写信告诉我的父兄,你可以放心。”
“谢谢,谢……多谢,多谢公主!”老兵连连点头,喜极而泣。
苏道安没再说什麽,带着唐拂衣和小满二人匆匆离了校场。
唐拂衣直觉那老兵的话总有怪异之处,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其中关键。直到上了回程的马车,唐拂衣才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此事公主如何看待?”
“不知道。”苏道安的声音里没什麽情绪,“那人说的是真是假还未可知,但就算是真,林恒身为一军主将,禁不住诱惑酿成大祸亦是事实,也不算是冤枉了他。”
“我回去写信把此事告诉我父兄便是了。”
唐拂衣见苏道安很明显并不是很想谈这件事,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默默记下。
车轱辘碾过经年的石道,略有些颠簸。
一壁之隔的马车外,有各路摊贩的吆喝叫卖,有孩童跑来跑去嬉笑打闹,有凌乱的马蹄与繁弦,本是热闹无比地长街市井,苏道安却似乎完全没有欣赏的兴致。
小满看着担心,递了个橘子过去,却也被苏道安扭头拒绝。
一路无话。
回到千灯宫的时候已是天色渐暗,惊蛰已经在内殿布好了晚膳,雪白地小肥啾站在她的肩头,一对小翅膀收拢在身侧,像是背在身後的小手。
见到苏道安进来未着披风,惊蛰刚想说些什麽,却见她根本没看自己一眼,几乎是小跑着,径直进了寝殿。
“砰”的一声关门声响彻整个院子,其他正在干活的宫女也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无需说什麽,所有人都能察觉得到公主的心情十分不好。
而苏道安平常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是撒泼打滚就是大哭大闹,像如今这样一声不吭地跑回房间,大多数人来千灯宫伺候一年多,还是头一次见。
惊蛰愣在原地,转头看向站在千灯宫门口的二人。
小满弯着腰气喘吁吁,唐拂衣则是抱着披风神情凝重地站在她身边。
“你们忙你们的。”惊蛰对衆人吩咐了一句,走了过去,“这是怎麽了?”她问道。
“我……我们……公主……”
小满追了苏道安一路,如今喘着粗气,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唐拂衣见她如此,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来说吧。”
她将今日在校场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与惊蛰讲了一遍,惊蛰面露担忧。
“我进去看一眼。”她说着,将肩膀上的小肥啾抓下来放到小满手里,转身往苏道安的寝殿中走过去。
小肥啾在小满的掌心里欢快的跳了两下,似乎是认得苏道安的那件披风,煽动小翅膀又飞到了那披风上趴着。
“你这臭鸟倒是挺会享受的。”小满忍不住对着小肥啾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却见那向来乖巧地肥啾忽然浑身剧烈抖动,一面“吱吱”地叫着,一面开始低头撕咬自己脚下的披风。
“诶!干啥呢!”小满连忙跑过去将那肥啾抱开,哪知那肥啾咬得紧,扯开的时候嘴巴里还叼了一片白色地绒毛。
“你这死鸟,公主的披风你都敢咬,你疯啦?”小满低声斥责。
唐拂衣偏头,只见那肥啾还没小满的巴掌大,被小满双手裹住,还在努力地不断挣扎。看着倒确实像是如小满所说的那般——疯了。
她来千灯宫才一个多月,却也知道这是苏道安最喜爱的一只宠物鸟,平日里都是养在寝殿,对苏道安的气味应当是再熟悉不过,而且向来乖巧可爱,怎会只是在那披风上待了一会儿就如此这般好动?
再联想到那匹老马……
唐拂衣忽然迈步向殿内跑去,抢在惊蛰进门前将她拉到一边:“问问公主今天上午,除了给太後请安,还去了哪里。”
惊蛰微微一愣,而後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儿,寝殿的门又被轻轻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