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误入此地,并无恶意,不知各位前辈可愿为晚辈引路?”
唐拂衣忽然开口,她声音不大,却把身後的冷嘉良吓了一跳。
“你疯啦?你还敢和他们问路?”
唐拂衣无视了在自己身後呲牙咧嘴的少年,再次开口。
“晚辈唐拂衣,请前辈引路。”
冷嘉良再次瞪大了双眼。
“你怎麽把名字也告诉他们了,你……”
“刷”地一声轻响,一只飞镖划破虚空,钉在走廊尽头的某处。
唐拂衣立刻抱拳躬身行礼:“拂衣谢过各位前辈。”
言罢,她未再有犹豫,沿着走廊疾步往那飞镖所指的方向奔去。
冷嘉良不敢松懈,连忙跟上。
那飞镖所扎的位置是一座升降梯,唐拂衣二话不说跨进梯箱,冷嘉良紧随其後,机关按下,梯内的齿轮似乎已是年久失修,转动碰撞发出“嘎吱嘎吱”地闷响,在这森冷地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而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短暂的黑暗过後,唐拂衣发现自己竟是位于一处石洞,稍走两步,眼前是竟是一片山林。
“山林”。
她借着月光四下望了望,破碎的花盆散落在地上,不知名的细长草叶混着褪色的花瓣被踏进泥地,树木与花草长势野蛮,却也能明显看出曾经被精心打理。
此处应当还在宫内。
“啧。”
身後传来一声轻叹,唐拂衣转身,见到冷嘉良蹲在地上,单手从土中拈起一片干瘪地花瓣。
“这是什麽花?”她开口问。
“兰花。”冷嘉良将手里的东西丢到地上。
北萧宫中只有一处会有兰花。
“这里是兰台?”唐拂衣愣住。
冷嘉良依旧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唐拂衣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我之前听说,萧氏先祖认识一个老蛊师,利用巫蛊之术养了一群杀手,代代相传,专门为萧氏做一些见不得人的脏事。”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下摆,“但我从没见过,也觉得这事儿玄乎的很,一直以为是用来吓唬人的,如今看来恐怕是真的了。”
唐拂衣想到方才在那片地下空间内泛着诡异绿光的水池,令人作呕的腥臭,以及站在廊边的那些沉默着的人。
“可是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在为萧祁效命的样子。”她蹙眉道。
“这就不是我能听说的了。”冷嘉良道,“不过事涉苗疆,肯定不会是什麽好事儿就对了,那块都是些阴毒狠辣的法子,那帮人若真是被蛊虫所操控,恐怕也不好受。”
“没想到这兰台表面上高雅清丽,实际上却藏污纳垢,这宫中之事还真是有趣的很。”
他说着,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你方才胆子也真是大,直接要人家指路就算了,还自报家门,你真不怕他们转头给你卖了?”
“道上的规矩,有求于人,总要报上名号。”唐拂衣道,“再说我人都被看到了,要杀早就杀了,要出卖也不差这麽一个名字。”
她说着,转身拨开挡路的枝叶,继续往前走。
方才她心中亦是紧张和恐惧,看那些人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便想着干脆赌上一把。
彼时她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若冷嘉良口中的“传闻”非虚,那方才那些“杀手”的行为便与之完全相悖,唯一的解释就是,萧祁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对这群人的指挥权。
这其中关窍唐拂衣一时间也难以厘清,也无暇去想,今夜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踏着月光,唐拂衣越走越快,越往深处去,那种预感就越强烈——她要寻的人应当就在此处!
可又不知为何,这无边际的寂静亦令她心生不安。
前方是一片假山,假山口向下是山石堆砌成的阶梯,通道极窄又陡,仅供一人通行,唐拂衣扶着两边的石头小心翼翼的向下走,绕过一个急弯,她终于见到了这兰台中隐藏的秘密。
那是一个算不上大也谈不上小的空间,清冷的月光从岩石的缝隙间照进来,落在丛生地杂草上。
一具人形白骨静静地躺在草间,背靠着岩壁。
锈迹与血迹交错斑驳的铁索悬在假山顶上,另一头则是套在那具骨头的脖子上。
唐拂衣觉得自己的心跳几乎停滞,她站在原地呆呆看着那尸体,许久都没有动作,亦或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当做些什麽。
冷嘉良从她身後挤上前去,蹲下身捡起白骨边上破碎地衣料上的一块玉牌。
“太傅令?”他转头不可思议的望向唐拂衣,“他是江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