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平话一出口,苏道安原本还算正常的脸色瞬间就红了。
不用对方说完,她便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可惜母亲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轻易放过自己。
“刚才你明明可以直接告诉她那个字是什麽,或者那个人是谁,然後让她去查便是。”
陈秀平语速平和,在苏道安听来却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为何还要特地拉她的手再写一遍?”
为何,我哪知道为何。
苏道安腹诽了一句。
“就,想写就写了嘛……”她一边说着一边一点一点的往下挪,试图将自己缩进被子里,“困了。”
陈秀平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苏道安见蒙混不过去,又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娘~”
“反正你肯定都已经查问过了,想来没什麽问题的。”她说着,又撒娇道,“而且她会修我的灯,我多喜欢一点也没什麽吧。”
面对这一解释,陈秀平终于是叹了口气。
“涉川,娘无意指责你什麽。”她道,“只是你一个人在宫里,凡事须得小心。”
苏道安听了这语气,知道母亲没有在于自己开玩笑,又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看向陈秀平的眼睛。
“唐拂衣此人,我知道你先前派人查过她的身份来历,但查的并不深入,这不是一个好习惯。虽然最後她所说的信息都已经得到了查证,但这次我问她的时候,她显然是有些慌张。”
“许是因为……她会害怕吧。”
不知是因为大病初醒还有些虚弱,还是别的什麽,苏道安一字一句说的很慢。
“娘,拂衣她不比我大多少,可当时我在黑狱里见到她的时候,她浑身都是伤,话都说不出来。”
她说着,仿佛又想起了当时的所见所闻,眼中浮出一点难过来。
“後来我打听了一下,他们说她是当年南唐那位前来和亲的和敬公主的侍女,已经被关了两年。”
“黑狱那种地方,被关了两年,都不知道她是怎麽活下来的。”
苏道安的声音里带了一点哭腔:“伤口一直不愈合的话,一定很疼。”
“嗯,娘知道。”陈秀平凑近了些,擡手给她擦去眼角的泪,声音又轻又柔,“涉川是善良的孩子,不忍心看到无辜的人受苦,所以想帮一帮她,对吗?”
苏道安点点头,她自己擡手揉了揉眼睛,看向陈秀平:“娘,如果她原本就没有做错什麽的话,她想要活着,也是没错的吧。”
“站在她的角度,当然无可厚非。但是涉川……”
“怎麽了,娘?”苏道安疑惑。
“没什麽。”陈秀平摇了摇头,“涉川刚醒过来,说了这麽些话应该也累了,离天亮还有一阵子,再睡会儿吧。”
“嗯。”苏道安老实点头。她陈秀平,困意涌上来,眼皮沉重直往下落。
“娘,你也睡。”她嘟囔了一句,听见母亲低声应了一个“好”字,便彻底放下心来,很快就又进入了梦乡。
陈秀平起身将灯熄了,馀下的一点烛火轻盈的跃动了两下,也灭了。
屋内不暗,一缕黑烟袅袅散开。
陈秀平走出去,见到天边已经泛起白肚。
黎明将至,雾却依旧未散。
只是不是明日是否天气晴好,可见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