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唐拂衣点头,“辛苦你了。”
她着急想去见小九,又听刘尚药答得有条不紊,便也没有多问,只是跟着那医官一同出了尚宫局。
走到半道,又拐了个弯儿,径直往试药处去。
“这个点试药处没有别人,但晚膳过後会有人来,还请大人尽量快些,下官在外面为大人守着,若有人来会进来为大人传信,介时还请大人早做准备,勿要露了马脚。”
“好,辛苦你。”唐拂衣点头。
沉重的铜门被打开,发出沉闷地“呲啦”声,抓心挠肝。刺鼻地药味混着血腥令人作呕,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如恶鬼勾魂,唐拂衣忍下胸口地不适,快步走了进去。
有个人浑身被绷带包裹着浸泡在药池中,不知死活。唐拂衣捂着鼻子走近看了看,确认其身形应当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才松了口气。
靠墙的铁笼中关着的人似乎是比从前又多了几个,唐拂衣一个一个得仔细找,终于在一个角落的小笼子里,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小九。
大约是因为她年纪小身形也小,这个小笼子被摆放的稍微靠後一些,放眼整个地宫,并不算是显眼。
唐拂衣蹲下身子,观察到小姑娘的胸口有规律的一起一伏,尽管面色苍白,眼下乌青,眉眼却还算平和,并无太多痛苦之色。
“小九,小九。”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小九的脑袋。
“唔……”小姑娘醒得很快,下意识猛地往後一躲,整个人都蜷缩在笼子的一角,待看清来人後,严重的警惕才稍少了些,却依旧不敢靠近。
“你……你……”她一面发抖一面嗫喏出声,似乎是在判断眼前人到底是什麽意图。
唐拂衣看着她宛若惊弓之鸟的模样,又想起初见时那个水灵灵微胖的孩子,忍不住一阵心痛。
如今自己能留下的唯一念想,也只剩下这一人罢了。
“小九,你别怕,我会救你的。”她伸手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和,“大将军的事情我是迫不得已,我从未背叛过他。”
言至此处她竟也忍不住哽咽,但她明白如今不是流泪的时候。
“我今日的时间不多,无法多做解释,也不求你信我,但求你再多坚持一阵子,我会在外头尽快想办法,好麽?”
唐拂衣开口说着,目光却有些游离。
她心中明白这不过是一句安慰,事实上,如何救人,何时救人,这一切的一切她都还毫无头绪。
小九看着她,片刻後,终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轻轻抓住了唐拂衣的手指。
灼热的温度顺着冰冷的手掌传递到浑身各处,小姑娘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些,唐拂衣见她掀唇,哑着嗓子,轻唤了声:“小姐。”
“小姐,小九信你,你放心,小九……一定会尽力,活到你救我出来的时候的。”
那声音柔软却又坚如磐石,像是坚硬而不见天日的石缝间开出的一朵小小地花——瘦弱,矮小,弱不禁风。
可她的做所作为,从来掩盖不住其生来就刻在骨子里的固执与倔强。
唐拂衣反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她真真切切在这个姑娘的身上见到了师父的影子,那一刻她甚至恍觉这个孩子或许是师父在这世上留给她的最後的念想。
而这一声“相信”,正是自己如今最渴求的东西。
自那噩梦般的日子之後,所有事情都毫无喘息与准备之机,所有人都在逼她快速做出决定。
她神经紧绷,无法思考。
她急迫的需要时间和空间,去考虑自己的下一个选择,也需要反思自己是否已经走在错误的道路上,又已经走了多远。
“小姐,你别哭,也别怕。”
她听见女孩的声音,如荒原上的一股劲草,坚韧不折。
“小九不怕,小九会坚持的,所以……所以小姐也别怕!”
“好……好。”唐拂衣咽下泪水,垂着眼不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