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勒全线溃退,孙氏乘胜追击,漠勒王逃入沭云城中,又被孙氏团团围住,困于其中。
两万精兵敌不过六千银鞍轻云的残部,营地六百多人,被轻云二十四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一时间,苏道安杀神之名,人人畏惧。
世人皆道,自阿苏勒身亡,漠勒再无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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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昭赶到萧都宫外,远远就见到葛柒柒站在宫门口,似乎已经等了自己很久。
先前漠勒突袭,将孙氏所有人逼到城外营地。如今虽然大获全胜,但孙氏同样损失不小,营地也几乎被毁了个干净。除了围堵在沐云城旁边的军队外,其馀人均又搬回城内,休养生息。
“你这麽着急唤我过来,是有什麽急事?”
与一直随军的葛柒柒不同,何昭一直都留守在离城,近五年不见,她似乎又长高了许多,眉眼间也多添了几分成熟。
“嗯。”葛柒柒点点头,“有一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忙。”
她一面说着,一面转身带路,何昭跟在她的身後,看着她的背影如此严肃,欲言又止。
宫道地面干燥,烧焦地石缝间隐约透出暗红,本是朱红色地宫墙却被熏得漆黑。这是何昭头一次进宫,她一面走一面瞧,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原来这就是我祖父曾经供职地地方,与他口中所说完全不像。”
葛柒柒地脚步稍稍一顿,而後她又继续往前走,一面走一面道:“你祖父还在地时候,这里应当与现在是大不相同的。”
“喔……”何昭点点头,“那还真是想象不出来。”
葛柒柒没再说什麽,她带着何昭进了一处打理的十分干净整洁的宫殿,停在一道屋门前。深吸了口气,才像是又一次下定了决心一般,推开了大门。
苦涩的药味原本还是朦朦胧胧,门一打开扑鼻而来,哪怕是闻惯了药味的何昭都忍不住被呛的轻咳了两声。
她跟着葛柒柒进了屋,见到床上躺了一个人似乎还在不断的抽搐,又走近了两步,才发现那人竟是惊蛰。
“这……”
何昭瞪大眼睛看着床上满脸痛苦的人,尽管盖着严实的棉被,脖颈处又深又长,延申到内里的伤已经足够让人想象的出,她的身上大约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你所见,她昏迷不醒,身上的伤是其次,重要的是脑中的碎骨,需要取出。”
“什麽?”何昭的目光一下子落到葛柒柒的身上,她几乎是在瞬间就有了猜测,可依旧忍不住要再问一句:“你想怎麽取?”
“开颅。”
极其简单的两个字,何昭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可葛柒柒的表情和语气,都并不像是在开一个恶劣的玩笑,甚至,她不是在和自己商量,而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你疯了?”她盯着对方,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开颅之法书上确有记载不错,可风险之大,你常年随军,精通各种急救之术,应当比我更为了解。尽管书上确实有成功的先例,但是每个人的情况都有所不同,极少的个例不能作为完全的参考。”
“你如今要对她用此法,在我看来,和杀了她并无分别。”
“若是颅中碎骨不除,她照样死路一条。”葛柒柒表情紧绷,那模样,就好像一口气没有悬住,虽有的冷静与坚强都会瞬时崩溃,“死在我的手里,总好过像现在这样,在床榻上毫无意识的被折磨。”
“……”何昭也冷静下来,低头沉默片刻,又道,“但我未曾学习过此法,无法给你提供什麽帮助。”
“在我所认识的医者中,你的功底和天赋是最好的。你不需要学过具体的操作,只要按我说的做即可。”葛柒柒看着何昭的眼睛,无比真诚,“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何昭抿了抿嘴,尽管她确实擅长外科,但要接下如此一次的尝试,依旧没有那麽容易。
“这是个机会。”葛柒柒见她有所动摇,又继续道,“我的目的是救人,但你大可以将此事当作一次练手。”
“这样的机会,这辈子或许都不会有第二次。”
犹豫的目光在惊蛰与葛柒柒之间来回逡巡了多遍,最终,她轻而短的吐出一口气。
“好。”她擡起头,“我会尽全力帮你。”
葛柒柒觉得自己始终站在崖边,而那一个坚定不移的“好”字,是此刻唯一绑在她腰间的绳索。一句“多谢”出口,她终于几乎要落下泪来。
“不必言谢。”何昭擡起双手,搭上葛柒柒的肩膀,“都说医者不自医,但至少这种时候,我们尚能为自己所爱之人奋力一搏,不是麽?”
“是。”
葛柒柒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在惊蛰的床边跪下,轻轻拢住她不断抽动的手指。
“我没有做过,但定要试一试,哪怕最後真的要由我亲手将她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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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很喜欢的一章,顺便快完结了,抱紧我的仅剩的四个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