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抢了我的饼!
你为什麽要抢我的饼!
你该死!你为什麽不去死!
老人已经口吐白沫,唐苡却越发因为兴奋而颤抖。
“老师,老师。”
有一道声音由远及近,那声音压的很低,拖的稍有些长,像是在呼唤着什麽。传到唐苡的耳朵里,却如同潮湿闷热的夏日里一桶冰水当头浇下,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手下的力道一松,那老人便如同得了水的鱼一般猛的一挣,翻身在地一面不住的干呕一面剧烈地喘息。
唐苡被他撞开,瘫坐在地上看着男人濒死挣扎的模样,方觉後怕。
她转身连滚带爬的想要逃跑,没逃两步又撞在了木栏上。
剧烈的撞击令她五脏六腑都似乎移了位,浓重的血腥味冲入肺里,像是有几十根银针从她的四肢扎进去,撕心裂肺的疼。
她终于控制不住,身子向外一倾,“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来,意识低迷中却听到“啊”地一声,随後是一个丫头焦急无比的关心。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你这贱奴,你知道这可是……”
“小满,没事。”
好甜。
唐苡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産生这样的想法,可这四个字却像是一剂良药,满身的剧痛竟都奇迹般的缓解了不少。
是什麽?
她有些费力的睁开眼睛,恰好也看到那姑娘正小心翼翼地蹲下来,她身边的侍女举了个火把,借着火光,唐苡隐约能看清那姑娘的面容。
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还有些婴儿肥,漆黑的瞳孔盯着自己,像是一只好奇的小奶猫。
鲜活,漂亮。
唐苡觉得自己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她看着那姑娘的眼睛,跃动的火光映入漆黑的瞳孔,像是五彩斑斓地黑色宝石。
她的目光看向自己,如同一道阳光照在糜烂的堤坝上,本就摇摇欲坠的沙土石块瞬间溃散。
泪水如洪水涌出眼眶,就好像是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就杀人了一般,唐苡剧烈地颤抖着呜咽出声,伸出手与试图去抓住那道近在咫尺的阳光。
她只抓到了一片柔软地衣角。
“诶,你干什麽!”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想要将她的手扯开,唐苡只是死死抓住不放。
“小姐,她这……”
“没事。”
手上紧绷的布料逐渐松垮,那人似乎是顺着自己的力道蹲了下来,一丝梅香萦绕鼻尖,一丝温热贴上自己的手腕,唐苡压抑地哭着,下意识的再一抓。
这一次,她终于抓到了阳光。
“你别怕,没事的,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打你。”
唐苡听见那阳光如是说,莫大的恐惧慢慢退去,她紧紧抓着女孩的手臂,终于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神智,泪眼朦胧间,女孩的形象再次清晰——
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後做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没有过多的钗环首饰,只插了一根雕了花纹的骨簪。
“你……你是不是很难受呀?”她温和的笑着,小心翼翼地开口,“现在有觉得好点吗?”
唐苡没有说话。
在北萧,雕花的骨簪是皇族才能用的装饰物,唐苡即使是在狱中也能听闻到外界的一些风声,这姑娘看起来装扮平平无奇,但身份绝不简单。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女孩又道,“犯了错的宫人才会被关到这里,你是谁?犯了什麽错?”
唐苡依旧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