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麽可能这般巧合?!
思及此,萧承璟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试图冷静下来,向卫昀解释:“阿昀!你冷静点!听孤说!孤承认……前段时日,你抗拒孤之时,孤确实……确实去过太子妃宫中一次,但仅此一次!孤对她绝无半分情意,那只是……只是……”
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向卫昀描述自己当时那烦闷丶赌气又带着些许报复心理的复杂心绪。
然而,他这“仅此一次”的辩解,听在卫昀耳中,无异于坐实了他的“罪行”!
“一次?”卫昀猛地擡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荒谬与更深的痛楚,声音凄然:“一次……一次便够了,不是吗?殿下龙马精神,威猛非凡……一次便足以让她怀上你的嫡子嫡女了!”
“是我傻……是我蠢!竟会相信你那‘唯我一人’的鬼话!”
“你出去!你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一眼都不想!”
他说着,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萧承璟推向殿门方向,自己却因力竭而踉跄着後退几步,跌坐在地毯上,将脸埋入膝间,发出压抑不住的丶伤心欲绝的痛哭声。
那哭声悲切至极,仿佛承载了全世界的委屈与背叛。
萧承璟被他推得身形一晃,看着他跌坐在地丶哭得浑身颤抖的模样,心口如同被刀绞一般疼痛难忍。
他知道卫昀此刻情绪激动,无论他说什麽,恐怕都听不进去。
且那报喜的丫鬟还跪在一旁,有些话,他也不便在此刻深说。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焦躁与怒火,目光冰冷地扫向那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丫鬟,厉声道:“滚出去!谁准你擅闯良娣寝殿的?!自行去慎刑司领罚!”
那丫鬟吓得浑身一颤,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萧承璟又看向殿内其他噤若寒蝉的宫人:“你们都下去!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待宫人尽数退下,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萧承璟才缓缓走到卫昀身边,蹲下身,试图去碰触他颤抖的肩膀。
“阿昀……”他的声音沙哑而痛苦。
“别碰我!”卫昀却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甩开他的手,擡起头,一双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声音虽然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你走!立刻!马上!出去!”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也不想看见你!”
“你若再不出去,我……我便撞死在这里!反正……反正你都有了给你生孩子的太子妃,还要我做什麽?!”
这话说得极其严重,萧承璟听得心头猛地一悸,再不敢强行靠近。
他了解卫昀的性子,平日里娇蛮任性,但骨子里却极其刚烈,盛怒伤心之下,保不齐真的会做出什麽伤害自己的傻事来。
他缓缓站起身,看着卫昀那充满戒备与恨意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与无力感。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涩然道:“好……孤先出去。你……你别哭坏了身子……孤晚些……再来看你。”
说完,他一步三回头地丶极其缓慢地退出了揽昀阁的内殿。
殿门在他身後轻轻合上。
几乎就在殿门合上的瞬间,殿内传出了更加响亮丶更加悲切的痛哭声,以及器物被扫落在地的碎裂声。
萧承璟站在殿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太子妃有孕……
偏偏是在这个他与阿昀关系刚刚好转的时候!
偏偏是在他仅那一次不得已的踏足之後!
这其中……
当真只是巧合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与疑虑涌上心头。
但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安抚好殿内那个伤心欲绝丶认定了他负心薄幸的小娇娇。
萧承璟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束手无策与懊恼万分。
他甚至开始後悔,当初为何要因一时烦闷而去太子妃宫中,留下了这无穷後患!
殿内的哭声持续了许久,方才渐渐转为低低的丶压抑的啜泣。
而萧承璟,这位一人之下丶万人之上的储君,此刻却只能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孩童般,失魂落魄地伫立在紧闭的殿门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恐慌着殿内那人的伤心泪水,
恐慌着他们之间那原本坚不可摧的感情,是否会因这突如其来的“喜讯”,而産生无法弥补的裂痕。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头的那片阴霾与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