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从肉球内部传来,石昧这才发现那些手脚根部都连着一张张模糊的人脸。
“阵眼果然在这。”确定石昧已经恢复了听力後,南流景站起身,转身看向地下室里的那个肉球,“布阵者看来杀了不少人。”
长剑在他手中高频震动,像是急于出战。南流景咬破指尖,在剑身上画下一道血痕:“一起上?”
肉球像是听到了南流景的声音,可能是头的位置转向了他们,静止一秒後,抽搐着向他们爬来,速度快得与它巨大体型明显不符,十几只残肢朝他们抓来。
石昧挥剑斩断了几根断肢,落地後还在蠕动,像六块钱的大鲤子鱼一样berber乱蹦。
南流景趁机接近,长剑径直刺向肉球。就在即将刺中的瞬间,肉球表面出现两道裂缝,上面那道裂缝张开後,一颗有篮球大的血红色眼球疯狂转动,下面的那道裂缝里布满了尖牙,尖啸声从那道裂缝中传出,声波让南流景的动作出现了一丝停滞,肉球趁机避开了剑锋。
躲过一劫的肉球仿佛被他们激怒,陷入了暴走状态,不断尖叫,巨大的眼珠在眼眶中不停转动,最後锁定在石昧身上。
石昧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低沉丶黏腻,像是直接钻进他的脑海:“极阴之体,完美容器。”
那声音极具蛊惑,让石昧不由沉沦其中,甚至觉得眼前的肉球不再令人作呕,反而有种想要它亲近的冲动。
“过来,孩子,我们才是一样的。”肉球血红色的眼球死死盯着朝它走近的石昧。
石昧不受控制地向它走去。
南流景发现肉球突然停止了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他看了眼石昧正着魔似的走向肉球,皱着眉头一把将人拉住,问:“你怎麽了?”
但石昧恍若未觉,仍试图走向肉球,嘴里还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是的,我们是同类。”
见石昧状态不对劲,南流景做出了一个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动作。
他精准扣住少年的後颈,在对方茫然的注视下,低头吻了上去,唇齿相贴的瞬间,南流强势撬开少年齿关,咬破自己的舌尖,铁锈味在两人口中散开。
“唔。”石昧闷哼一声,一股灼热从喉咙扩散到四肢,像是吞下了一口烈酒。他下意识推开身前的男人,剧烈咳嗽起来,唇齿间全部都是血腥味。
“醒了?”南流景随意擦掉唇角染上的血迹,看向还在咳嗽的少年。
石昧咳嗽了许久,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咳嗽平息,一擡头,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男人放大的面容。
男人的眉骨高挺,鼻梁笔直,唇上还残留着一抹鲜红。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紧盯着他,给他一种被深情凝望的错觉。
“我……你……啊……那个……”石昧脑子已经成了一片浆糊,只有舌尖上的血腥味格外清晰。
“醒过来就好。”南流景不自然的拉开距离,刻意避开石昧的目光,“这邪物靠阴气存活,快要成煞,你体质特殊,它应该是想夺舍你的肉身作为容器……”
“轰!”
肉球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整个地下室都在震动,墙上的符纸疯狂抖动。蛊惑失败的愤怒让它彻底暴走,向两人猛冲而来。
南流景带着石昧一个闪身避开了肉球的攻击。
两人落在肉球背後,南流景持剑气势,长剑寒光乍现,眼中闪现着冷意:“现在,专心。”
石昧连忙将刚刚那幕富有视觉冲击力的场景清理出脑海,整理好心情:“好。”
“封住它的退路。”
石昧立刻会意,冷静地甩出符纸,掐诀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很快,符纸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犹如实质般将肉球锁住。
趁此机会,南流景从正面向肉球发起攻击,手起刀落,将其挥舞的肢体尽数斩断。
受到重创的肉球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血红色的眼球紧紧盯向石昧。
不知是因为肉球的尖叫声还是视线,石昧突然觉得头痛欲裂,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手术台丶金属器械丶哭泣的孕妇丶喷溅的血柱……
所有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不断闪现,他却不敢放松片刻,狠狠咬住舌尖,用疼痛压住疼痛,手上的动作丝毫未乱:“现在!”
说完,石昧闷哼一声,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那边南流景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到了肉球身边,一跃而起,长剑直指血色眼球,刺入眼珠的瞬间,剑身爆发刺眼的光芒,黑色液体像喷泉般涌出。
石昧抓住机会,将最後一张符纸贴于肉球伤口处,厉声道:“封!”
语毕,肉球表面浮现出八卦图案,金光如鱼网般将肉球笼罩,随着肉球的挣扎逐渐收拢,刺目的光芒中,绞成了无数碎渣,化为一团血雾,转眼间成了灰烬。
石昧终于放松下来,他双腿一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南流景一把将他架住。
“结束了?”石昧喘着气问。
南流景没有回答,视线落在房间堆满杂物的那处角落。
“还漏了条杂鱼。”他冷笑一声,“是自己滚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杂物堆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片刻後,一个穿着道袍的瘦小男人哆嗦着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