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流景沉默良久,才低声道:“你发现了?”
南屿点头:“木牌碎了。”
“别告诉族里那些老家夥。”南流景叮嘱道。
“可这样太危险了!”南屿着急地说,“木牌碎裂,你随时可能再次失控,到时候……”
“我能撑到事情结束。”南流景打断他,“不用担心。”
南屿还想再劝,但在南流景的眼神示意下,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报告完南流景离开後发生的事後,南屿也离开了医疗点,帐篷里顿时安静下来。
南流景踉跄着从病床上下来,拖着伤腿走到帘子旁,擡手掀开帘子,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石昧。
石昧安静躺着,脸色苍白,只有胸口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他回想起杜仁刺穿石昧胸口的那一幕,心头一阵发紧,涩声低语:“对不起。”
布满伤痕的手轻轻抚上昏迷中少年的眉眼,为他轻拭去沾染的灰尘。
“唔。”
一声轻微的呻吟让南流景的手瞬间僵住。
他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石昧,生怕刚才只是自己的幻听。
在南流景紧张的注视下,石昧缓缓睁开了眼。
“你醒了?”南流景难掩激动,“我去叫医生来!”
他刚要离开,却听石昧淡淡开口:“不用了,我没事。”
南流景脚步一顿,回头便见石昧已经坐起身来。
“这是哪里?”石昧环顾四周,眉头微蹙,:“杜仁呢?”
“他死了。”南流景简短答道。
“是麽。”石昧淡淡应道,似乎并不意外。
南流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只好先将疑虑按下,关切地问:“你感觉怎麽样?”说话间,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石昧受伤的胸口。
这时,南流景才注意到,虽然衣服被匕首刺破,衣服下露出的皮肤却完好无损,仿佛从来没有受伤过。
“我师父也在这里吗?”石昧没有看南流景,撑着床沿起身,站在床边随口问道。
“在这里,刚刚还过来看过你。”南流景下意识伸手想要扶住石昧,却被不着痕迹地避开。
得到答案的石昧没再理会南流景,径直走出了帐篷,只留南流景望着石昧远去的背影原地怔愣。
随着虚竹等动乱分子落网,局势已基本稳定。但由于杜仁的尸体尚未找到,加上後续工作需要处理,9。23小昭寺行动组只留下部分人员负责搜寻和善後工作。
至此,9。23小昭寺事件似乎暂时告一段落。
因伤势未愈,加上南流景不能长期离开南家,两人都未留在藏区。
林芝机场。
自石昧苏醒後,南流景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忙于返程准备和处理南家的事务,一直没找到机会与他单独相处。
直到登机前,他才把石昧拉到无人的角落。
“有事?”石昧的态度礼貌而疏离。
“呃。”
南流景一时有些哑言,不知道该说什麽。
一直以来,在和石昧的关系中,南流景都是处于上位者的姿态,石昧态度的突然转变,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向来不是会回避问题的人。
“对不起。”南流景把石昧堵在墙角,两人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出发前我保证过不会让你受伤,最後还是食言了。”
石昧神色依然淡漠:“出门在外,受伤在所难免。”
“你是在怪我吗?”南流景又逼近一步,一条腿抵进石昧双腿之间,将他牢牢困在自己身前。他压低声音,凑近石昧耳旁,“别这麽冷淡,你这样……我这里很疼。”他握住石昧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石昧低头看向南流景盖在自己手上的大掌,不知道该怎麽回应。
即使在轮回庙得知南流景当年是假装失忆,他其实也没有太难过,他相信南流景的为人,也明白在南家那样的环境里,对方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但是自从被沙克提救活後,他就发现自己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情绪丶天气丶饥饿……一切感受都变得模糊。即使枯坐一整夜,石昧也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他知道这不对劲,却不知该如何向旁人解释,更让他无法解释的是,处于这种状态,他并不觉得糟糕。
望着南流景深不见底的眼眸,石昧平静地说:“我不怪你。这次的事也好,当年的事也罢,我都不怪你。我们……”石昧顿了顿,缓缓道,“好聚好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