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离开後不久的某个清晨,她翻到付令尘凌晨四点的留言,他说:“命运的遗憾是一根肉刺扎在身上,是人生的一部分,好坏都是恩赐。”
缘于她失眠後在朋友圈的emo:“生命宏大与渺小的反差,像一记重锤,很疼,但只引起了泪腺阻塞。”
他看见了,然後给她发了那样一条消息。
後来他们再也没联系过。
她偶尔会想起他,想起他忙碌于各个病患中间,那些人带着希望找到他,不知又能得到什麽样的答案。
及云山脚有个放云湖,湖边就是高尔夫球场。
他们驱车过来的时候,已近九点。
孩子们在车上叽叽喳喳,信长已经想着傍晚要去小溪摸鱼,信之听见激动地嚷嚷现在就要去。
姜楷仪无奈,捂住耳朵屏蔽掉孩子们尖锐的声音,任由兄弟俩一人一边吊着她的胳膊撒娇。
夏日里开球最好的时间是在早上五到七点,不过,这回是以带孩子为主,只要孩子们开心也就没那麽多讲究了。
姜砚行想得好,让三个孩子放放电,回去吃个饭洗个澡,刚好午睡。
不过,在距离南城两百多公里的及云山,姜楷仪遇到了付令尘。
他坐在椅子上,草地上搁着一杯咖啡,他正与旁人低声交谈。
她的心跳有些不受控,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没想到只是收起了。
在姜楷仪眼里,这是她从没见过的付令尘。
他还戴着镂空的遮阳帽,休闲的衣着,穿着她从未见过的白色POLO衫。
他也看见了她,被孩子们的玩闹声吸引了目光,一转头,彼此都微张了嘴。
他知道自己心跳得有多快,下意识地微笑点头,又快速跟同行的朋友打了声招呼,起身往姜楷仪那边去。
“姜楷仪。”
“付医生,你好。”
“真巧。”
“姜总你好,涂老师你好。”他伸手跟姜砚行涂画握了握,旁边信之也喊他,“付医生,你好。”
他蹲下身,朝信之伸出手:“姜信之,你好。”
信之小小的手掌努力想把他的手掌包住,兴奋地又喊了一遍:“付医生,原来是你呀。”
小大人的模样把大家都逗乐了。
互相打了招呼,信长跟信之迫不及待要去打球,姜砚行和涂画便带着孩子们上车继续往前去。
姜楷仪留在了这里。
他有些语塞,惊喜和酸涩在心中交杂,面上依旧是绅士般恰到好处的表情。
他给她介绍同行的朋友,他的研究生校友,来海城出差,他有假期,便陪着过来挥两杆。
趁姜楷仪跟朋友互相问候的时候,他打量着她。
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略微晒黑了些,有种健康的美。
他居然能在这里遇见她!
他没想过能再见到她。
八十五个日夜,他游走在忙碌的医院和安静得要被黑洞吞没的家里,刻意摒除她的消息。
甚至告诉自己,她已经带信之出国了。
堆积如山的思念聚成浪一股脑拍过来,他被一股力量摁进海中,有窒息的感觉。
“我接个电话。”手臂被朋友拍了两下,他回过神,又对上姜楷仪微笑的眼睛:“付医生,你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