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心里也高兴:“统领西北两境是好差事,可守成还是不够。最近北辽那两位还在争,斗得头破血流,我们乐见其成。”
谭元凯道:“陛下拨给西北兵马粮饷,恐怕是意在年後趁势北进,以绝後患。”
戚广抿了口酒,点头:“正是此意。”
如今北辽内斗正酣,内部分裂,防御不足,既然有了机会,他们又何故白白做那君子。
文治武功,相得益彰。
戚广喝完酒,心中想了许多,不免酸涩,也难得感叹。
新朝有此新气象,实乃万民之福。
江泾围剿之景历历在目,如今,有了好时,也有了好命。
他半月前班师回朝,在江泾多年功绩,加封镇国公,赐丹书铁券,荣归故里。
以固守北疆,抵御外侮。
一家满门忠烈,终得再回遐北。
他伸出手,拍了拍弘卢的肩:“日後,便是我与弘兄,在西北两境并肩作战了。”
弘卢满脸深纹,目光意有所指,笑:“不止你我。”
“还有小将。”
殿外风雪甚大,吹不散满殿暖意。
霍承川是少年人,年前新授安成将军,满目豪情,也是英姿勃发。
他在年关後,会与弘卢一同前往西北境。
现今是喝了酒,且除夕日子好,又与另一少年勾肩搭背,昂首阔步往内殿里走。
谭元凯顿了顿,微眯起眼,只觉得另一人眼熟。
他定睛一看,发觉竟是自家小孙儿。
待看清,谭元凯一时气上心头,猛地一拍桌子:“谭舟这成何体统!”
大庭广衆之下,与皇庭之子称兄道弟,实乃胆大妄为。
谭元凯对待孙儿严厉,这会儿黑了脸,正琢磨着起身过去一番管教,又被弘卢拦了下来。
“都是年轻人,让他们去吧。”
这儿坐着武将,方才拍桌的动静也有些大了。
谭元凯身材高大,老了仍不见佝偻,被拦下後叹一声气,转过眼,正对上循声望来的长公主视线。
李懿亭坐在皇室席间,方才看着霍承川,如今与谭元凯对视,也礼貌颔首,微微一笑。
丝竹声声,歌舞翩跹。
她漫无目的,美目微垂,神色矜贵,目光掠过满堂宾客。
外祖父耿新觉官拜内阁首辅,与同僚举杯痛饮,孩儿霍承川苦母亲催婚久矣,寻着同龄人,忙不叠就跑远了。
李懿亭思及此处,不觉笑了笑。
她身边无熟人,只有太监伺候,却也觉得自在惬意。
直至宴上,食局那边又上了糕点。
金丝龙须糖,李懿亭小时最是偏爱。
身前落下一道身影,也传来一股暗香。
她知道来人是谁,擡眼去瞧,温声道:“雨安来了。”
李懿亭仰头望着文雨安,一如当年二人在深宫相伴时的神态,眉目含笑。
“待在这吧,与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