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封被晃得脚下一个踉跄,那些小气泡亦受惊似地往树叶背面躲去。树中的少年难受的皱起了眉,神色间的不安更加重了几分。密林之後,属于大虎的咆哮声也随之响起。
见状,江封再度伸出了手,却是换了个方向。修长有力的手指按向树木粗壮的枝干,耀眼的白光在刹那间以他为中心爆发,继而注入树木之中,融入了每一处细枝末节。
控制住了。
片刻之後,白光散去,江封重新望向那些记忆气泡,却瞥见少年时期的唐珩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笔直地望向自己的位置。
江封猝不及防地迎上这道目光,像是被烫伤般地一滞。
那双眸子不再是他任何一次见到唐珩的时候的模样,全然没有那让人恶心与戒备的血色。那双眼是黑亮的,有神采的,灼灼似有星光蕴含其中。
精神图景中的景象与现实重叠,一时间,江封竟分辨不出二者的区别。
他望向那双眸子,看着其中自己的倒影,竟是被蛊惑一般地向前迎去。
哨兵与向导的呼吸在缓慢的靠近中逐渐交织,二者的信息素也融在了一处。
如若此时有旁人在场,一定会惊异于这二人的契合程度。
终于,哨兵因为不满意被钳制的挣扎,他稍稍地擡起了头。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以至于这无意的动作更像是主动的献吻,平添了一丝旖旎的撩拨。
在双唇轻擦而过的那一瞬间,江封的眸色倏地暗了几分。他卡在唐珩下巴处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几番反复之後,他忽地手上加大了力道,迫使哨兵擡起头来。没有迟疑的,江封低下头去,含住了那瓣迎上来的唇,继而探舌抵开了哨兵的牙关,长驱直入。
他尝到了铁锈的味道,是唐珩刚才咬破自己肩膀时,自己的血。
“唔!”
唐珩吃痛地哼出声来,为那轻微的窒息感。他下意识挣扎起来。
江封单手按住唐珩胡乱抓弄的手,以绝对不容拒绝的姿态吻得更深,狭小的封闭空间内蒸笼出一片暧昧。
渐渐的,哨兵的抵抗变了味,他攀附向江封的臂膀,将人压向自己,猩红的眼中又笼上一层更深的欲|求。
江封感到肩膀上的伤口又一次传来疼痛,是哨兵动作间按在了伤口上。
这短暂的分神让江封蓦地冷静下来。他轻喘着气,看着身下面色潮红的哨兵,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竟然因为信息素的诱导,想要与哨兵媾和!
紧接着,江封又察觉到了一件更为糟心的事情——由于情绪的剧烈波动和二人的高度契合,一个暂时性的精神连结已经在未被发现时悄然结下了。
……
宛如回到了母亲腹中,周身漾着一股被羊水浸泡般的暖意,安逸得唐珩几乎喟叹出声。
他悠悠地睁开了眼,感觉全身上下泛着一股酸软,并不是那种让人难受的乏力,更像是通宵之後睡足了懒觉的慵懒。
而之前那股经久不散的疼痛彻底消失了。
真特麽的不容易,果然还是命运之神眷顾啊。
唐珩长舒了一口气,刚想要舒服地伸一个拦腰,却猛地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狭小逼仄空间中。
有人。
唐珩眼中神色陡然凌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就要攻向那人,却在看清楚他的面貌时生生停住了攻势。
“是你?!”
唐珩记得他,是之前在禁闭所那个逼得自己毫无招架之力的向导。
想到那一幕,唐珩血液中的好斗因子又沸腾了起来,但在三秒的注视之後,他止住了自己冲上去立马和这个人打一架的念头。
江封注意到哨兵的视线,眉目间的冷色更重了几分。他径直打开飞行器的舱门,走了下去,“醒来了就跟上。”
唐珩却怔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仿佛烙在了视网膜上,唐珩脑海中现在只剩下一个念想:他怎麽感觉这个向导的嘴巴红肿,像是被谁咬了?
……
江封无声地瞥了身後的哨兵一眼。
唐珩三步并两步地跟在後面,一边走,一边揪着自己的领子颠了一颠,又扭了扭脖子臂膀,仍觉得浑身不对劲。身上原本轻薄熨帖的衣物仿佛顷刻间换了一种材质,粗糙得磨得皮肤发痒生疼。
唐珩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他在刚分化成哨兵丶还未掌握如何建立信息屏障时,就有过这样的经历,是对自己五感的控制能力还不够所导致的。
可他现在已经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