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度过官差搜查这一关後,容禅觉得,一直处在提心吊胆中不是长久之计,便和江桥商量了:
“看来,要让‘冷屏幽’这个人彻底死了才成。”
江桥听得心里一跳,有谁把自己死了说得这麽轻松的?江桥说:“阿容,你是想?”
“官差一直搜查冷屏幽,不过是因为上边的命令,而冷屏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冷家又是重罪,他们无法交差,只能一遍遍寻找。如果给他们一些线索,让他们相信冷屏幽已经死了,世上再无冷屏幽,他们自然就会停止搜查了。”
容禅又说:“时间长了,人都会犯懒,我不信这些官差如此尽责。”
“你是说,要让冷屏幽淹死在河里?”江桥说。
容禅一笑,揪了揪江桥头上几根呆毛,说:“好哇小呆子,都会举一反三了!”
“我不呆!”江桥抢救出自己的头发,忍不住又和容禅打闹起来。两人一个追,一个跑,小小的屋子,被闹得鸡飞狗跳,笑声不断。
又过了几日,一个夜里,两人找了没人的时候,悄悄出门,把冷画屏之前的衣物和绣鞋,全都扔到了河湾几里外的下游。衣物撕碎,绣鞋沉底,呈现出落水而亡的痕迹。又在附近造出野狗和鼍龙出没的痕迹。
“这下,即使他们还有所怀疑,但迟迟无线索,就只能罢休了。”容禅说。
与此同时,容禅把冷屏幽之前还带在身上的,一些冷将军书写的,联系旧部的绝笔书信,都烧了。
江桥抓住容禅的手,说:“都……烧了吗?这可能是你亲人,最後留下的东西了……”
容禅摇摇头,说:“保命要紧。”
两人在这河湾边,静静看着所有可以证明冷屏幽身份的信物,化为灰烬。
火光耀目,渐而熄灭。黑灰飘散在幽暗的河水里。
“从此之後,我不是冷屏幽了。”容禅说。
他叹了口气,仿佛与过去告别,虽然不是他的记忆,但因为进入了冷屏幽的角色,他还觉得有一丝怅然。
江桥抓着容禅的手臂,说:“你还是你……与名字无关,与身份也无关。你依然是阿容,在我这里,一直是。”
容禅一笑,捏了捏江桥的脸,说:“我有个东西……送你。”
“不许捏我的脸!”江桥叫道,却不知何时,容禅把一块玉佩系在了江桥的脖子上。
“这是?”江桥低头查看,是一块龙形的白色玉佩。
“是我娘给我的东西……然後又是我奶奶传下来的……算是家传玉佩吧,没在外人面前显露过。我身上没什麽东西给你了,这块玉佩就给你吧。”容禅说。
冷屏幽已经两袖清风,唯留下了一块家传的玉佩。
江桥微皱着眉:“既然是你的家传玉佩,更应该你好好留着才对。”他轻轻抚摸着那羊脂白玉的龙形佩,触手油润又细腻,是块好玉。
容禅说:“没意义了。”
他不把这块玉给秋霜,冷屏幽残留的意识会一直扰动烦得他要死!
秋霜怎麽可以拿别人的玉?要拿,也是他给的玉!冷屏幽的意识充满了妒意。
果然,他把这块家传玉佩,给了扮演秋霜的江桥後,一直沉睡在他脑海中的冷屏幽的记忆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看来这块玉佩当年冷屏幽也送过给秋霜,所以才一直催促着他去完成这事。而且,应该还是挺关键的一块玉?
“所以,以後别在外面随便捡玉佩了。”容禅说。
“啊……”江桥还想说什麽,但想到是自己捡了一块玉佩,才引来了官兵,就不再推辞。他又擡起头来,看好像在看风景的容禅。阿容把家传的玉佩送给了他……是因为,他是很好的朋友了吗?
过了几日,镇子上传出了河中有女子淹死,并被大鱼吞吃了尸体的流言。
官差派人去追查,的确发现了河岸边有一些有着将军府纹饰的女子衣物,但找不到尸体。而根据俘虏供述,冷大将军的幼子身体孱弱,逃跑前曾扮作女子避祸,这样对应上了。
人困马乏,官府也无心继续花费精力,这桩案子,就这样被悄悄地掩埋过去了。
容禅和江桥站在山顶上,远远看见官兵发现了他们故意留下的衣服和线索,并开始大呼小叫,心里才算放下了七八分。
总算告一段落了。
容禅正打算和江桥一块回河湾村,但眼前蓦然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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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写这章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微妙的原本应该是海王类型的人,在遇到真爱时变得笨拙丶纯情丶紧张和失控的模样,稍微有点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