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李烛明的床上,沈怀霄和李烛明对了个眼神,後者心领神会地合上门,随後跨坐在沈怀霄腿上,沈怀霄手臂自然而然地环在李烛明腰侧,俩人如同十七八岁早恋的学生一样,背着家长,躲在屋子里面温吞地接吻。
两个人没有在屋里待太长时间,李烛明随便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唇,沈怀霄给他整理好领子,就出去了。
沈怀霄在竈台给梁女士打下手,宰鱼丶熬汤什麽的基本上都是沈怀霄弄得,李烛明偶尔进个厨房顺点炸物吃的来,再随手帮点倒忙,有几回连锅盖都没碰到,就被梁女士从里面赶了出来。
被赶出来的李烛明在心里暗自腹诽,自己也会做饭的好麽。
今年的跨年晚会还是那些内容,看不看都不吃什麽劲,但似乎有成为了一种心照不宣的习惯,电视通常开着,声音照常播放,当做背景音乐那般放着。
李烛明闲得无聊,就去外面撸狗撸大鹅,饭做好的时候,沈怀霄就是从小狗崽子窝里面把李烛明提溜出来的。
三个人简单吃了顿饭,鉴于饭是沈怀霄和梁女士两个人做的,那麽这些盘子碟子碗的,就由李烛明来刷了。
梁女士看了会电视,许是年纪大了,熬不住了,没一会就打了哈欠,索性不强求自己,对着坐在身旁的沈怀霄说:“你们俩自己看啊,到点了,该休息了。”
“好。”沈怀霄拿起遥控器,把音量调小了两格。
梁女士走到一半,想起什麽似的,突然停了下来,稍稍侧过身,微微笑着说:“织了两件衣服,快回去的时候,别忘了带回去试试合不合身。”
沈怀霄怔愣了一瞬。
跨年这种节日图的就是一个气氛,先是跨年晚会,再接着是最激动人心,也是一年到头来唯二朋友圈最热闹的时候。
沈怀霄和李烛明坐在村门口,这是李烛明小时候最常呆着的地方,李烛明也理所当然地带着沈怀霄来这里。
“我小时候就喜欢在这呆着,”李烛明望着天空,“看蚂蚁搬家,或者是玩竹蜻蜓,有时候小卖部老板没事干的时候,还会跟我聊天。”
沈怀霄把李烛明搂在怀里,轻声唤道:“李烛明。”
“嗯?”李烛明偏过头,“是不是快到点了。”
沈怀霄给李烛明捂着手,说:“还有三十秒。“
李烛明:“沈怀霄。”
“李烛明,”沈怀霄声音有些漂浮不定,“还有二十秒。”
二十——
十九——
十八——
十七——
十六——
李烛明在心里倒计时,他们身後不知道是哪家小孩子打开了房门,稚嫩的声音徐徐传来:“妈妈!零点了耶!这是不是就是新的一年了!”
李烛明没听见回答,他被人掰过去下巴,吻了上去。
新的一年开始了。
在很久之前,李烛明曾经有过一种十分不清晰的感觉,那种感觉很痛苦,在夏天这个漫长难熬的季节,显得更为悲哀。
沈怀霄死後,李烛明度过的每一个夏天,都在缓慢衰老。
可是现在。
李烛明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怀霄的脸,又重新闭上,想——
夏天活了过来。
“沈怀霄,”李烛明小声喊他:“你知道吗,几年以前,我从没想过这个场景。“
“我也是。”
下辈子,也这样走下去吧。沈怀霄暗自想。
颠沛流离一生,就请别再分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