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尘把打火机扔到一边的垃圾堆里,啐了口吐沫,道:“现在我就告诉你我为什麽这麽不希望沈怀霄过得好。”
李烛明眉毛拧成一股绳,像是意识到沈尘接下来要说些什麽,心脏下意识的抽痛。
沈尘眼里透露着凶狠,一字一句道:“我爹妈死的那年,他们俩人在生前什麽都没跟我商量,我对他们那些房産丶财産都一无所知,他们突然死了,才有人告诉我,说你爹妈的财産都留给他们的大儿子了。”
顿了顿,他道:“什麽都没留给我,我他妈从那一刻就变成了穷光蛋!”
沈尘忽然昂声一嗓子给许承吓得一激灵,腿都发软,强忍住逃跑的念头。
李烛明手指死死扣着手机壳,语气也强硬起来:“你了解过真相吗。”
“真相?”沈尘笑出声来,“真相算个屁的东西!”
“你父母的遗産确实都给了沈怀霄,”一抹月光斜斜的打在李烛明脸上,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清明,容不下半点杂物,“但同样留给他的还有还不完的高利贷。”
“那是他活该!”沈尘泄愤似的往许承後背上来了一巴掌,那响声为之清脆,李烛明脸色越变越差了。
沈尘:“比起他还那些高利贷,他他妈还住着一套我爹妈留下来的房子!我呢,我呢!我屁都没有!我为什麽要淌浑水,让一颗炸弹悬在我头上,还不都是因为他们!”
李烛明瞳孔微微放大,没预料到沈尘真的会说出来。
沈尘还想在怒喊些什麽,下嘴唇颤抖着,那双喷发的火山迸发出来本该是恨意和怨言,但有一刹那,李烛明却在他眼里看到了……震惊丶害怕?
而且这种复杂的情绪不仅沈尘一个人眼中显现出来,就连他身边的许承,眼球瞪得凸起,似乎下一秒就会阵地有声的掉落下来。
那俩齐刷刷向後退了几步,沈尘不可置信的擡起手指了指李烛明身後,嘴里喃喃自语些什麽。片刻,李烛明感觉自己肩上一沉,熟悉的温度传来,他才恍然沈尘和许承为什麽害怕了。
“藏了这麽多年的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了。”沈怀霄摩挲着李烛明後颈,脸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很淡漠,却把旁人吓得不轻。
许承扶着膝盖,开口声音沙哑的像被糊了一层痰:“沈怀霄?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沈怀霄目光都没分给他俩半个,衬衣下摆被人不轻不重的拽了几下,他微垂下头,才发现李烛明用很奇异的眼神盯着自己,心里发毛,忙道:“怎麽了?”
李烛明:“你怎麽知道我在这?”
沈怀霄宽大的手掌抚上李烛明後勃颈,手指继而向後探去,在他身穿的白衬衫後领那块翻出一枚小小的还冒着红星的白色方块。
那是……□□?!
俩人连头顶的发丝都将将缠绕在一起,身体亲昵的相贴,连同後面成为背景的垃圾车都像是变成了婚礼的场地,给许承和沈尘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约而同的心道:“怪不得李烛明身上阴气森森的!瞅着就不像好人!”
瞅着就不像好人的李烛明一把夺过沈怀霄手心里的窃听器,随後犀利的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扔进了不明之地。
沈怀霄还想挽救一下,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噼里啪啦易拉罐被踩瘪的声音,循声看去,沈尘正满脸阴翳的盯着他俩,“沈怀霄?好久不见。”
沈尘自顾自的说着:“是真爱啊,死了这麽多年,李医生也没移情别恋。”
移情别恋四个字被他说得很重,沈怀霄捏着李烛明肩膀道:“李医生喜欢不虚假的人,至少,三观要正。”
“虚假?”沈尘嗤笑道,“说的没错,您多正直啊,正直到死了都不明白李医生为什麽要对你说分手吧。”
李烛明搭在身体两侧的手无意识握住了沈怀霄的手,後者立即回握住。
沈怀霄轻微拧眉,那些过去了很久的回忆并不能代表消失,只是被时间和感情埋藏的很深,却又薄如蝉翼。
他眼睛一瞥,这才注意到淌在地上的一封已经开封过的牛皮色文件袋。
“想知道李烛明为什麽要甩了你吗?”沈尘自然看到了俩人交缠在一起的手,“沈怀霄,把那个文件袋捡起来你就都明白了。是我让他甩的你啊!”
沈尘重重的拍着许承,完全当成了发泄工具,他脸上的表情一半在庆幸一半在惋惜,嘴里却不断的吐出让沈怀霄惊在原地的笑声:“他为了你能当上空军,可是牺牲了很多哦!”
话音未落,本该寂静的巷子里突然响起一阵警报声,声音刺耳悠久,沈尘与许承均是身形一僵,许承挪动脚步平静的外表终于被撕破,露出疯子的一面,再也不见半点救死扶伤的医生模样:“我没犯罪!我什麽都没有做!都是他逼我的!”
“呜哩呜哩呜哩——”
警车上红蓝色的灯光一路延伸至巷子初端,那点光闪烁在李烛明脸上,衬得愈发苍白,那封文件袋被黑暗笼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