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的是,从来忙的不见人影的陆升平也每天晚上也会回来用晚餐。
阮舟比以往开朗了很多,会主动和陆升平聊天,他说话时陆升平便停下用餐的动作注视着他,目光中满是欣慰。
半个月後,阮舟去火车站,坐上了一列前往另一座城市的火车。
下火车时已近日暮,走出火车站沈肆瞧见了竖立在一旁陈旧的牌子——“欢迎来到云乡市”。
云乡市是阮舟长大的地方。
这座小城和火车站的牌子一样陈旧,放眼看去甚至看不见高一点的建筑,但天空湛蓝如洗,空气洁净的像是雨後树林的气味。
四周不见出租车,阮舟便步行着往前走,半个多小时後他停在一片灰蒙蒙的居民楼前。
现下虽是日暮,但却正值盛夏季节,日光依旧算得上明亮温热,走近楼与楼之间狭窄的过道时候眼眼前却蓦地一暗,随之袭来一阵阴凉。
阮舟脚步顿了顿,适应了下昏暗的光线,才继续往前走。
很快,走进一个单元楼里,似乎是太久没有人居住,踏上楼梯便扬起一阵灰尘。
阮舟最终停在了一道破败的木门前,停了片刻,他擡手推门,木门随着他的动作吱吱呀呀地滑开。
映入眼中的是布满灰尘的小房间。
“这是我小时候和妈妈一起住的地方。”
阮舟的眼眸浮上一抹极为温柔的颜色:“这里还是老样子。”
房子很小,靠近门口的地方放着张床,几步远的地方就是一扇窗户,窗户的旁边有水槽,还有两个铁锅。
沈肆看着床尾与墙壁中间的空地方,心脏突然开始微微泛疼。
原世界线中阮舟被车撞後回到家就是倒在这里。
独自倒在厚厚的灰尘和腐败的气味中再没有站起来过。
他这麽害怕孤独的人最後竟然独自死去。
“舟舟。”沈肆轻轻唤了他一声。
“嗯?”
沈肆并没有什麽想说的,他只是想发出声,随便什麽声音,证明阮舟不是独自来到了这里。
见他不说话,阮舟笑问道:“怎麽了呀?”
沈肆想了想:“我爱你。”
阮舟一怔,擡手意图触摸衣柜的手僵在半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相处日久,他对沈肆算的上了解,沈肆是一个有点别扭的人,他羞于在言语上表达爱,他的爱意只会随着动作流露出来。
像这样直白地说爱,阮舟以为自己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听见。
机会难得,要是能录音就好了。
可惜沈肆的声音只有他能听的见,阮舟微微有些失落。
但这微小的失落很快重新被巨大的惊喜所覆盖,他毫不掩饰自己喜悦,大方回应道:“嗯,我知道,我也爱你。”
经过这个小插曲後,阮舟继续向沈肆介绍房间内的陈设。
“衣柜只能打开一边,另一边动一下整扇衣柜门都会掉下来。”
“那个行李箱是妈妈捡来的,摆床边做床头柜。”
“……”
三两步走到窗前,阮舟道:“小时候觉得这个窗户可高了,使劲踮起脚也看不到外面。”
他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踩在这上面双手勉强能扒到窗沿,小时候妈妈出去工作时,我就站在这个凳子上看外面。”
“偶尔会有小鸟飞到窗沿上,那时候一直想着,什麽时候我能长高到可以打开窗户就好了,那样就可以摸一摸小鸟,”阮舟说着擡手推了推窗户,没推开,无奈笑道:“我现在倒是能够着了,就是窗户坏了。”
随着他的话,沈肆眼前慢慢出现一个膝盖高的小孩子踩在凳子上眼巴巴看着窗外,等着妈妈回来。
“每天都站在这里吗?”
阮舟听出他话中的心疼,温声道:“没有。”
他指着窗外的一角:“阿肆,你看那里。”
顺着他的指引望过去,沈肆看见一片开的正盛的向日葵花田笼罩在落日的馀晖中。
“小孩子身高长的很快,有一天我学会了开门,就每天早上妈妈上班时走去看向日葵,等晚上再走回来。”
“花田旁边是一条公路,那时有个老伯伯在路边卖西瓜,每天都会请我吃西瓜。”阮舟垂下眼,有些落寞道:“不过第二年就没有再见过那个伯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