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方觉正帮园艺师傅拿着工具,听见馀程的声音回过头来,眸光中有转瞬即逝的停顿。
“快了,就剩这一颗了。”顾方觉说,继而想起什麽,又对馀程说,“对了,他们这里面有小松鼠,你见过没有?我是第一次见。”
馀程听见这一句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顾方觉看似自然,其实是在故意找话跟她说,这说明他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在尽力避免尴尬。馀程心一滞,没有说话。
这边,顾方觉见馀程不吭声,便瞧了她一眼。只见她认真地看着园艺师傅在工作,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冬冬哥,你能不能握下我的手?”
一阵漫长又短暂地沉默过後,顾方觉听见馀程说,他侧过头,见她一脸平静,轻带着点儿微笑,又有一点期待地看着他。
顾方觉迟疑了下,没有答应馀程的要求。
“馀程——”他这样叫她。
“叫我小名。”馀程打断她,“‘桃桃’,大猫儿堃子他们不都这麽叫我吗?”你为什麽又跟他们不一样?
顾方觉没有说话,他像是探究又像是确认似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馀程——”
馀程没有再待下去,只听到那两个字之後,她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再也不自取其辱了。一股名为“酸涩”的感觉冒出并席卷全身,馀程含着眼泪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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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觉,想什麽呢,怎麽坐这儿?”
作为一群人里的老大哥,蒋明亮负责的区域在山顶最高处。五点整,他结束工作下来往集合点走,在不出两百米的地方,看见了坐在路边发呆的顾方觉。
顾方觉是经蒋明亮这麽一提醒,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发呆。自馀程走後他就坐在这里没动,本来以为自己是在条分缕析地想事儿,却没想脑子里整个一团乱,缕不出头绪来,可不就是发呆了。
“没事儿,我歇会儿。”顾方觉说道,擡头丢过去一瓶水。
“歇会儿?”蒋明亮擡高音调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拧开水猛灌下去半瓶,在他旁边坐下,“是有什麽心事吧?你那脸上全写着了。”
就这麽明显?顾方觉笑笑,拉了一下外套的拉链,将自己包裹严实後,他侧头问蒋明亮:“亮哥,你说,如果一个女性对你流露出明显是界限以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暧昧’的情愫时,你该怎麽做呢?”
蒋明亮咂摸了会儿才弄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不由失笑:“你这问题问的忒绕口也忒弱智了点儿,如果人姑娘真对你这样,那肯定是喜欢你啊,这又什麽可琢磨的?”
“那如果她不是单身呢?”顾方觉冷不丁又问。
“……我靠,养鱼啊?”
蒋明亮愣了下,不可置信地看了顾方觉一眼。而後者的脸色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到最後干脆一起身,擡腿走了。
蒋明亮仍做在那儿匪夷所思着:乖乖,居然敢有人拿顾冬顾方觉来钓,这姑娘有点儿东西。会是谁呢——老大哥忍不住八卦:难不成是馀程馀桃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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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在最後照大合照的时候,有三个人明显不在状态,分别是:馀程丶顾方觉……和被迫听了一嘴八卦的蒋明亮。
这边,在散夥的时候,蒋明亮明显还意犹未尽地想找顾方觉打听下更多内情,见他实在是有些抗拒的样子,只好作罢,安排衆人各回各家。
“我和大猫儿各一辆车,有回大院的跟我们一起。坤子那边还备了一辆,是给那些个脱离组织搞特殊的——对,说的就是你俩,方觉和桃桃。”蒋明亮看着被点到名字时脸色明显一僵的俩人,心里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于是忍不住笑道,“你俩坐那辆吧,让司机师傅送你们回去。”
这可不是他不厚道啊,实在是这事儿凑得太巧,太巧!
顾方觉一看老大哥那憋笑的样儿就知道他在搞事儿,心里有点儿忍不住懊悔刚才自己的没忍住,这下可好了,拒绝都没法儿拒绝——太刻意!而馀程在听到这个安排之後第一反应也是拒绝,但怎麽说呢,还是个那个理由——太刻意!除非她也是回大院,不然真找不到不跟顾方觉一起走的理由。然而回大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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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了两人去取车,一行人便在路边等着。又因为才分过组的缘故,大家不自觉地划成了两拨,一拨回大院,一拨去别处。于是,现在的情景不免就显得冰火两重天,一边聊得火热,一边冷的快掉渣。
顾方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是打算和馀程保持应有的距离,但却并未打算就此跟她疏远,否则当时在车里他也不用跟她说那些话了。只是也许俩人在某些事上的理解有差异,导致一些意外的小插曲发生,但他并不觉得馀程就是故意的——像蒋明亮说的那样,她是在养鱼。
“桃桃。”想清楚之後,他终于开口叫了她的名字,而且叫的还是她的小名,但这次馀程的反应很寡,连个眼神都欠奉,“我知道,可能我这人在你看来有点儿没意思,毛病很多。但你应该明白,你对我终究还是有些不同,所以我更不能让别人说你什麽。”
这番话的真诚度——对顾方觉来说——可以称得上是百分之百了,但馀程听完,只觉得可笑:说她?别人能说她什麽?
不对——
馀程转头看向顾方觉,问他:“我有什麽怕别人说的?”
“说你脚踩两只船。”顾方觉犹疑了两秒,才下决心说道,之後他定定地看向馀程,“你不是有正在谈着的男朋友?”
馀程:“……????”
作者有话说:
桃:我想谈恋爱!
冬:你冷静。
桃:
冬:不然别人会说你脚踩两只船。
桃:????
其实是对搞笑cp来的(bushi;珍惜一下顾冬的正经,基本上也就到此为止啦: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