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刺客出手的同时,殿内阴影处,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出。那是沈朝青豢养的影卫,个个身手卓绝,训练有素。
他们後发先至,精准地扣住了“杜丽娘”持剑的手腕,同时,另外几名伴舞的“花神”也被瞬间按倒在地。
“杜丽娘”被死死按在绒毯上,脸贴着地,眼中是刻骨的仇恨与不甘。其馀几名刺客亦是动弹不得,眼中燃烧着同样的火焰。
沈朝青缓缓坐直了身体。他站起身,衣袍如水般滑落,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身形。
他一步步走下玉阶,走向被按住的刺客们。踏在柔软昂贵的绒毯上,无声无息,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停在“杜丽娘”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谁派你来的?”沈朝青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玩味,如同在询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暴君!人人得而诛之!”女刺客声嘶力竭地咒骂,唾沫混着血丝喷溅出来。
沈朝青笑了,伸出手,“剑。”
一名影卫立刻恭敬地将自己腰间的佩剑双手奉上。
沈朝青握住剑柄。那是一柄精钢长剑,入手微沉,剑身寒光流转。他掂量了一下,目光落在女刺客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勇气可嘉。”他语气带着一丝赞许。
然後,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手腕一抖,剑尖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女刺客的心脏!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的绒毯,也溅上了沈朝青的脸颊和衣襟。
几点温热的血珠,恰好落在他苍白的脸颊和淡色的唇边,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妖艳得惊心动魄。
他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擦拭脸上的血迹。他提着滴血的长剑,走向下一个被按住的刺客。
那小生看着同伴瞬间毙命,看着沈朝青脸上那抹妖异的血痕和冰冷的眼神,终于崩溃了,涕泪横流地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小人……小人是被逼的!求陛下开恩啊!”
沈朝青脚步未停,剑光一闪,又是一颗头颅滚落在地,求饶声戛然而止。
他如同闲庭信步,走向第三个丶第四个……每一个被按住的刺客,无论男女,无论他们是咒骂丶求饶还是沉默,迎接他们的,都只有那一道剑光。
一滴血溅在沈朝青眉心,如观音垂首,又似怨鬼点痣。
福公公吓得扑跪在地:“陛下息怒!是奴才失察让刺客混进……”
检查刺客的侍卫出言:“陛下,这纹路,有些像是辽国的狼纹。”
辽国狼纹,如今宫中,不就那麽一位辽国人吗。文武百官皆噤声,悄悄看着小皇帝脸色。
沈朝青随手把剑插回那个侍卫的剑鞘中,“咱们辽国的皇子殿下在哪?”
奇怪了,在方才的梦里,也有这个情节。
福公公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是谁,恭恭敬敬答道:“在杂役房,奴这就命人带来。”
不多时,殿门轰然洞开。
朔风卷着雪沫灌入,扑灭半数烛火。青白的天光漏进来,照亮毯上凝固的血莲。
为首之人是禁军统领,拽过一条玄铁链,“辽国那杂种押来了!”
铁链哗啦作响,一道人影被推搡着进了大殿。
沈朝青眯起眼。
是个青年。玄铁重铐锁着腕骨,褴褛单衣遮不住纵横交错的鞭伤,新痂叠着旧疤,有些伤口还沁着血珠。
他虽狼狈,一双幽绿色的眸子却如狼似虎,满是警惕和阴寒,浑身气势仿佛是地狱来的修罗,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