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论起绝色,小暴君才是真祸水。
李妙昃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仿佛只是听到一句无伤大雅的客气话。
他呵呵干笑两声,顺势道:“殿下真是醉心公务,心无旁骛,令人佩服。既然如此,那臣便不打扰陛下和殿下清净了。”
他行礼告退,带着那几位面露失望或忐忑的美人和厨子,离开了紫宸殿。
殿内重归安静,只剩下淡淡的食物香气和一丝若有似无的脂粉味。
沈朝青重新歪回软榻上,拾起一颗开心果,
“朕瞧着,方才那几位美人,环肥燕瘦,各具风情,皆是上乘之色。”他语调带着明显的戏谑,“这你都看不上?眼光未免也太高了些。”
萧怀琰的目光从殿门方向收回,落在沈朝青那张带着病气却依旧难掩绝色的脸上。烛光下,对方肤色苍白近乎透明,唇色却因方才吃了果子而泛着一点水色,眼尾微挑,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看热闹的兴味。
论起绝色,眼前这人,才是真正的祸水。
他心里莫名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被压下,“陛下说笑了。靖安侯所荐之人,我无福消受。”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意有所指:“我不傻。”
沈朝青闻言,像是听到了什麽极有趣的话,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颤动,眼尾那抹病弱的红晕也因此加深了些许。
“这样啊……”他拖长了语调,眼神在萧怀琰下腹扫了一眼,“朕还以为你是有什麽难言之隐,不行呢。”
这话已是近乎侮辱的挑衅。
萧怀琰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重了一分,掩在袖中的手瞬间攥紧,指节泛白。
他能感觉到一股燥热的火气猛地窜起,混合着一种极其强烈的,想要将眼前这个笑得像只狐狸一样的小皇帝狠狠撕碎,让他真切体会一下自己到底行不行的暴戾冲动。
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沈朝青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上,眼神幽暗得吓人。
沈朝青仿佛浑然不觉自己点燃了怎样的火星,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他轻巧地转过身,走到那些食盒前,饶有兴致地翻捡起来,最终挑了几样看起来清爽的干果蜜饯留下。
他拿起一颗琥珀色的开心果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点了点头:“嗯,这个炒得倒香。”
仿佛刚才那句足以激怒任何男人的话,只是他随口的一句点评。
萧怀琰死死盯着他那截随着动作若隐若现的脆弱脖颈,和那段纤细的腰身,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长乐宫
李妙昃坐在下首,脸色不太好看,将方才紫宸殿中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末了冷哼一声:“陛下和那萧怀琰,倒是口径一致,都将人拒了。”
李妙蓉斜倚在凤榻上,指尖慢悠悠地拨弄着一串碧玉佛珠,闻言并不意外,“哀家早料到没这麽容易。那小狼崽子警惕性高得很。陛下呢?他当时是个什麽态度?”
秋姑姑恭敬地为李妙昃奉上香茗。
李妙昃端起茶喝了一口,心中的郁气被顺了下去,下一秒想起沈朝青那看戏般的模样,语气更冷:“陛下?他倒是悠闲得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拿着那辽国杂种打趣,仿佛全然不在意。”
“不在意?”李妙蓉拨弄佛珠的手微微一顿,凤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沈朝青这麽多年来,身边连个暖床的宫人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有个看得上眼的,日夜带在身边,竟会全然不在意?”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李妙昃嗤笑:“妹妹,你莫不是在这深宫里待久了,也信起那些情情爱爱了?帝王心术,最是难测。我看他不过是装出来的。一是防着别人在他身边安插眼线,二是……或许那萧怀琰真有别的用处,比如,牵制辽国?总之,绝非表面那麽简单。”
他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个机会。那萧怀琰是什麽人?辽国皇子,心高气傲,如今却沦为质子,被沈朝青呼来喝去,甚至说不定还受了些折辱。他岂会甘心?必是日夜想着回国复仇!我们若趁机暗中拉拢,许以重利,比如助他回国夺位……他如今深得沈朝青‘信任’,若能在沈朝青身边动些手脚,岂不方便得很?”
李妙蓉听着,脸上却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那冷笑是对着她哥哥的:“拉拢?怎麽拉拢?又送女人?就像当年,你把我送给那行将就木的老皇帝一样?”
她当年与一个书生情投意合,她爹李臣钊却想把她送给皇帝,她欲与书生私奔,却遭了李妙昃告密,这才入了宫。
李妙昃脸色一变,闪过一丝尴尬与恼怒,但立刻放软了姿态,“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那时家族式微,父亲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个穷书生,就算有几分才名,又怎能跟真龙天子相比?你看如今,後宫无主,你母仪天下,我们李家也跟着显赫,若不是当初……”
“够了。”李妙蓉打断他,语气冰冷,但眼底那点被勾起的旧怨却也慢慢压了下去。她知道哥哥说的是事实,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要带她走的书生,在皇权面前不堪一击。只是这根刺,始终扎在心里。
秋姑姑适时地上前,默默地为两人续上热茶,缓和着僵硬的气氛。
李妙蓉深吸一口气,将那点情绪挥开,“正事要紧。你打算如何做?拉拢萧怀琰,恐怕没那麽容易。他既然拒绝了一次,就不会轻易上鈎。”
李妙昃见妹妹不再纠缠旧事,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此事急不得,需慢慢图之。眼下,我们还有别的棋可走。城中关于沈朝青暴戾失德丶惹怒上天的流言愈演愈烈,我已让林贤等人暗中煽动那些热血上头的学子书生,让他们聚衆闹事,言辞越是激烈越好。”
他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到时候,就看沈朝青如何应对。他若狠下杀手镇压,便是坐实了暴君之名,天下读书人心寒,民怨沸腾,他若忍气吞声,便是软弱可欺,皇家威严扫地,我们更可趁机扩大声势,无论如何,他都讨不了好!”
李妙蓉缓缓点头,这确实是一步好棋,能极大程度地打击沈朝青的声望。“嗯。此事你做得隐蔽些,莫要留下把柄。”
“妹妹放心,林贤那小子机灵得很,又是新科状元,在学子中颇有声望,由他出面最合适不过。”李妙昃自信道。
“那……萧怀琰那边?”李妙蓉还是觉得这颗棋子不能放弃。
李妙昃眼中闪过算计的光:“我会让人继续跟进,找机会试探。是人总有弱点,我就不信,他真能心甘情愿一辈子当沈朝青的笼中雀。”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野心和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