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青就爱看狗咬狗的戏码。
段逐风回到军营後,并未立刻行动,而是耐心等待了两日,然後精心策划了一场“酒後失言”。
这夜,他召集了几名心腹将领饮酒,席间“喝得酩酊大醉”,抱着酒坛子,唉声叹气,嘴里颠三倒四地念叨着“陛下太难了”丶“内忧外患”之类的话。最後,他仿佛终于不胜酒力,伏在案上。
“你们说……这宫里头的贵人……怎麽就那麽多腌臜事……嗝……太後娘娘……那麽尊贵的人……居然也……也在外头私会老相好……就在那茶楼里……搂搂抱抱……这要是传出去……陛下的脸往哪儿搁啊……”
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旁边伺候的一个以嘴碎出名的小兵听得一清二楚。
那小兵眼睛瞬间瞪大了,强忍着激动,假装继续倒酒。
翌日,天还没亮,这桩惊天秘闻就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遍了军营,又迅速传入市井。
“听说了吗?太後娘娘她……”
“真的假的?在茶楼?我的天爷!”
“怪不得陛下最近脾气那麽暴,家里长辈这样,搁谁谁不闹心?”
“啧啧,真是……皇帝残暴,太後淫乱,这晋国皇室……”
流言越传越离谱,从“私会旧情人”变成了“太後在宫外豢养面首”,人们兴奋地猜测着那“奸夫”究竟是谁,对皇室那点敬畏之心在香艳猎奇的八卦中荡然无存。“坑杀学子”带来的恐惧,竟真的被这更劲爆的丑闻冲淡了不少。
长乐宫,佛堂
烛火摇曳,映照着李妙昃阴沉得几乎滴水的脸。秋姑姑垂首恭敬地为他斟上一杯热茶,大气不敢出。
“糊涂,娘娘,你真是糊涂啊。”李妙昃猛地一拍桌案,茶盏震得哐当作响,“你怎麽能……怎麽能做出如此授人以柄的事来!”
太後李妙蓉坐在他对面,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也尽是阴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後怕。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尖发白。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麽用。”她快速转动佛珠,“那日在茶楼对面窥探的,果然是皇帝的人,是本宫大意了,竟未早早察觉。”
她深吸一口气,“不过,那高敬枭如今已是当朝丞相,位高权重。若能将他拉拢过来,必能重创小皇帝。”
李妙昃闻言,发出一声讥讽的冷笑:“拉拢?现在小皇帝对那日茶楼里的男人是谁只字未提,等同于默认了高敬枭的清白,甚至可以说是‘保全’了他的名声和官位!高敬枭此刻恐怕正对那小皇帝感激涕零,怎麽可能转而站到你这边?”
李妙蓉被兄长噎得脸色一阵青白,咬牙道:“本宫自有办法让他就范!现在不是纠结本宫这些事的时候,有那闲心,不如好好想想怎麽对付皇帝。”
“对付皇帝?”李妙昃像是被踩了痛脚,脸色更黑,“说得轻巧。那暴君如今是越发邪性,油盐不进,祭祖大典,安排好的凶兽截杀,被他随手拎出的一条小狼崽子就给化解了。散布舆论逼他让步,他倒好,直接拿……拿你的风流韵事来压。现在倒好,我们安插的人被他借着由头清剿了个干净,连好不容易提拔起来丶准备送入朝堂的学子都折损了大半。”
他越说越气,猛地站起身,却又无力地颓然坐回凳子上,胸口剧烈起伏。
室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李妙蓉眼中掠过一丝狠绝毒辣的光芒,她缓缓擡起眼,看向李妙昃,红唇轻啓,吐出三个字:“萧怀琰。”
李妙昃微微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谁?那个辽国质子?他有什麽用?”
“有什麽用?”李妙蓉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兄长莫非忘了他的身份?他是辽国皇子,是战俘,更是皇帝亲手折辱的仇敌。你说,若是这位质子殿下不堪受辱,愤而毒杀皇帝,结果会如何?”
李妙昃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猛地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