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青看着萧怀琰狼似的眼睛,莫名感到不适,好似被人扒光了仔细审视般。
“谢陛下。”萧怀琰咽下那清甜的果肉,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陛下今日……似乎心绪不佳。不知是谁惹了陛下心烦?”
沈朝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触碰过对方嘴唇的地方,闻言轻笑一声,“心烦?朕很欢喜,看着你,朕就觉得很是有趣。”
“都退下。”
侍立的宫人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迅速退出暖阁,并细心地将殿门合拢。偌大的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角落里啃骨头的旺财。
一个武功高强的敌国皇子,和一个久病缠身的帝王待在一个屋子里,按理说,该担惊受怕的是後者。
但沈朝青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萧怀琰,丝毫不见恐惧。
反倒闲话家常般,开始细数:“从你入宫至今,遭到过鞭笞,杖责……次数多得朕都记不清了,挨过饿,也吃过地上的饭。”
萧怀琰蹙起眉。
那些折磨大都来自晋国人,不是沈朝青动手,却和沈朝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哦,对了,朕还差点废了你这只手。”沈朝青的目光落在萧怀琰的左手上。
现在他的手已然大好。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看不出曾经被踩踏凌辱过。
手好了,伤害就能抹消吗?不可能的。
沈朝青微微前倾身体,“萧怀琰,你恨朕吗?想不想……杀了朕?”
这一次,没有埋伏的弓箭手,没有试探的陷阱。萧怀琰能清晰地感觉到,沈朝青是认真的,他真的在问这个问题。
萧怀琰微微眯起了眸子,眼底深处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浪潮。
“不敢。”
“不敢?”沈朝青嗤笑,显然不信。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继续诱导,仿佛在探讨什麽有趣的可能性,“是不敢,还是没想好怎麽杀?下毒?还是找个机会一刀了结?或者……更慢一点,更痛苦一点的方法?比如……放干血如何?或者做成人彘?朕觉得後者似乎更有趣些,你觉得呢?”
他谈论着自己的死亡方式,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挑选一件新奇的玩具,那双漂亮的眼睛因为兴奋而微微发亮,苍白的脸颊也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此刻的沈朝青,在萧怀琰眼中,有一种濒临破碎的丶极其危险的美丽,像是一株盛开在悬崖边淬了毒的花,明知道靠近会被刺伤甚至毒死,却依旧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丶想要将其攀折碾碎的吸引力。
萧怀琰喉结滚动了一下。
杀他?
不。
杀了沈朝青,太便宜他了。而且,这游戏才刚刚开始,他还没玩够。
若有朝一日,这小暴君彻底落入他的掌中……
萧怀琰的目光缓缓扫过沈朝青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以及那因为说话而微微开合丶色泽诱人的唇瓣,一个更加阴暗丶更加具有占有欲的念头疯狂滋生。
那时,他绝不会让他轻易死去。
他要折断他的傲骨,剥夺他的一切,将他牢牢锁在身边,日夜宠幸,让他哭喊着求饶,却又求死不能,只能依附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