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你就是这样拿着药,毒死你父皇的吗?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拓跋金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直刺人心:“我若想动你拓跋家,无需如此大费周章,更不会用这等拙劣的嫁祸手段。你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看我了。”
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我只问你一句,赵雪衣的死,与你,或者你认识的人,有没有关系?”
拓跋金戈瞳孔骤然一缩,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和某种被触及逆鳞般的愤怒,他猛地擡头:“君上此言何意?赵雪衣放走段逐风,我确实恨他,但杀人泄愤,还是用那般下作手段,非我拓跋氏男儿所为!”
他的反应不似作僞,那愤怒中带着被侮辱的刚烈。
沈朝青直起身,静静地看着他,审视着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堂内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两个同样聪明丶同样强势的男人在这无声的对峙中,交换着彼此都不完全信任,却又不得不探寻的信息。
沈朝青离开了拓跋府,那抹玄色的身影消失在朱门外,留下的威压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直到确认沈朝青已然走远,拓跋金戈脸上那副警惕之色才稍有减轻,他缓缓坐回椅子上,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
心腹神色凝重,低声道:“将军,君上亲自前来,虽未动武,但态度莫测。如今府外重兵围困,朝中流言蜚语皆不利于您,陛下又昏迷不醒……形势危矣!我们是否要……”
他未尽之语带着未雨绸缪的杀伐之气,暗示是否需要动用暗中布置的力量,以防不测。
拓跋金戈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甚至露出一丝近乎无所谓的淡然。
“不必惊慌。”
他回想起方才与沈朝青那短暂却针锋相对的交锋,那双冷艳眸子里的审视与锐利,如同冰刃刮过骨缝,令人胆寒,却也奇异地让他安心了几分。
“沈朝青此人,心思深沉如海,手段狠辣决绝,若他认定我是幕後主使,今日来的,就不会是他一个人,而是一队缇骑,以及一杯鸩酒。”拓跋金戈冷静地分析道,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对对手的欣赏,“他亲自来问,问的是赵雪衣的死,而非直接坐实我的弑君之罪。这说明,他心中亦有疑虑,并未完全被那拙劣的嫁祸之计所蒙蔽。”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是在试探,也是在寻找真正的敌人。至少目前看来,他虽有怀疑,但并无立刻动手清除我拓跋家的打算。只要他不动,我们便暂时安全。”
那心腹闻言,眉头依旧紧锁:“可将军,我们便如此坐以待毙?若那真正的幕後黑手再施毒计,或者沈朝青最终改变主意……”
拓跋金戈冷哼一声,眸中掠过悍厉与自信:“坐以待毙?自然不会。”
他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轻易动用底牌。
沈朝青不是蠢人,他们一动,反而落人口实。现在,比的就是耐心,看谁先沉不住气,露出马脚。
拓跋金戈道:“传令下去,所有暗线静默,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另外……让我们的人,暗中查探,除了我们,还有谁,最希望陛下死,最希望我拓跋家倒台,又或者……最恨赵雪衣。”
最後一句,他说的极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心腹凛然领命:“是,将军!属下明白!”他悄然退下,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拓跋金戈一人。
他沉默地在窗前站了许久,夕阳的馀晖透过窗棂,为他刚毅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暖色,却化不开他眉宇间那凝聚的沉重。
他缓缓转身,走向书房内侧。那里挂着一幅装裱精致的画卷。画中是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倚窗而立,身姿清雅,风姿卓绝,窗外是几竿翠竹,意境悠远。
然而,诡异的是,这画中人的面部,却是一片空白,没有五官。
拓跋金戈伸出手,极其小心地将那幅画取了下来,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走到书案後坐下,将画平铺在案上,目光久久地凝视着那张空白的脸。
眼神,是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复杂。有追忆,有痛楚,有难以释怀的愤懑,还有一丝被深深压抑的丶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的指尖悬在画纸上方,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临摹出那记忆中早已刻骨铭心的容颜,却最终无力地落下。
“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