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像是一把冰冷的钥匙,再次试图撬开沈朝青紧闭的心门。
沈朝青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麽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萧怀琰说的,是血淋淋的现实。
“况且……”萧怀琰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你的身子,也需要好好养养。站在高处,才能拥有最好的资源。”
沈朝青咬紧牙关,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他死死地盯着萧怀琰,那双绿眸里没有算计,没有试探,只有一片深沉的丶几乎要将他溺毙的认真与托付。
萧怀琰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试探。他是真的在为他考虑後路,甚至……是在交代遗言?
这个认知让沈朝青心脏一阵剧烈的抽痛,比方才被幻觉困扰时更加难受。
他厌恶这种被看穿,被安排的感觉,更恐惧萧怀琰话语里透露出的那种“可能离开”的意味。
沈朝青猛地俯身,将刚刚松懈下来的萧怀琰重新狠狠压回床榻之上,动作间牵动了萧怀琰肩头的伤口,让他闷哼一声,眉头蹙起,但沈朝青此刻却顾不上了。
他双手死死按住萧怀琰未受伤的肩头,膝盖顶在他的身侧,将他牢牢禁锢在自己身下这片狭小的空间里。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蹭到萧怀琰的鼻尖,呼吸灼热而急促,喷洒在对方脸上。
那双漂亮得惊人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妖异的火焰,是怒火,是恐慌,更是浓烈到扭曲的占有。
“萧怀琰,”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淬了毒般的甜腻和狠绝,“你听清楚了。”
他微微偏头,唇几乎贴着萧怀琰的耳廓,用一种如同情人低语般亲昵,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缓缓说道:“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是你把我从晋国抢来,是你逼我留在你身边,是你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指尖用力,几乎要嵌进萧怀琰的皮肉里。“既然招惹了,就要负责到底。你要是敢抛下我,敢死……”
“我就敢把你做成标本。用最好的水晶棺,让你栩栩如生。就放在这寝殿里,赤身裸体地摆着,让每一个进来议事丶请安丶打扫的人……都能瞻仰一下,我们辽国陛下最後的‘英姿’。”
这话语极其大逆不道,极其疯狂,带着一种病态的执着和毁灭欲。
萧怀琰眸子深处骤然迸发出惊人的亮光。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反而是一种近乎狂喜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
他怕的是沈朝青的无动于衷,怕的是他随时可能抽身离去。
而现在,沈朝青用最极端的方式,证明了他有多害怕失去他,证明了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视为了绝不容许失去的“所有物”。
这种扭曲的丶疯狂的羁绊,正是他一直以来,用尽手段想要牢牢锁住的。
“好。”萧怀琰哑声开口,因为激动,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但他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同样带着几分疯狂意味的笑容。
他擡起未受伤的手,抚上沈朝青的後颈,用力将他按向自己,让两人的额头再次相抵,呼吸彻底交融。
“就这麽办……”他盯着沈朝青近在咫尺的眼睛,绿眸中闪烁着兴奋而偏执的光芒,仿佛在共同策划一件多麽令人期待的事情,“若我死了,就让你把我做成标本,日日夜夜看着你,守着你,让你永远也甩不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