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浔离开後,沈朝青回到内室,发现萧怀琰并没有睡,而是靠坐在床头,眼神有些空茫地望着窗外。
听到脚步声,他立刻转过头,目光落在沈朝青身上,那空茫才渐渐被一种安心的神色取代。
“青青,”他朝沈朝青伸出手,“陪陪我?”
沈朝青走了过去,在床沿坐下。萧怀琰立刻靠了过来,将头枕在他的腿上,手臂环住他的腰,像是找到了避风港的船只,终于可以放松下紧绷的帆缆。
沈朝青垂眸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萧怀琰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淡的阴影,呼吸平稳,仿佛睡着了。
但沈朝青知道他没有,那环在他腰间的手臂依旧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他发现了,萧怀琰这几日格外的粘人。
虽然这人从前也粘他,像条认了主的狼犬,时时想圈占着自己的领地,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几乎到了寸步不离,惶惶不安的地步。
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从浅眠中惊醒,下意识地寻找沈朝青的身影,直到目光锁定,触碰得到,那紧绷的神经才会稍稍松弛。
沈朝青心里明镜似的。萧怀琰看似平静,甚至偶尔还能带着笑意与他说话,但那都是表象。这男人在意得很。
萧怀琰埋在沈朝青怀里,鼻尖都是那沁人心脾的海棠香气。
他眸光更加阴沉,他不怕死,不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他只怕不中用了,沈朝青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了别的狗。
他绝对不能忍受!
“奏折。”沈朝青忽然开口,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萧怀琰睁开眼,绿眸里带着一丝询问。
“把今日的奏折搬到这里来批。”沈朝青语气平淡,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我陪你一会儿。”
萧怀琰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他立刻扬声吩咐殿外的内侍去取奏折,手臂却依旧环着沈朝青的腰,没有松开分毫。
很快,几摞厚厚的奏折被搬到了寝殿内的书案上。
沈朝青扶着萧怀琰,让他靠坐在床头,自己则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
“你做你的。”萧怀琰看着他,目光几乎胶着在他身上。
沈朝青瞥了他一眼。
萧怀琰靠在软枕上,目光始终流连在沈朝青的脸上,从他低垂的眼睫,到挺直的鼻梁,再到没什麽血色的薄唇。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浅金,连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沈朝青念完一本,放下,又拿起另一本。
他批得很平稳,偶尔遇到涉及晋国旧地或是他较为熟悉的领域,会简洁地附上两句自己的看法,精准而毒辣。
萧怀琰只是看着他,心中那股因毒素和不确定性而翻涌的焦躁,竟奇异地被抚平了些许。
沈朝青的存在,便是他此刻最好的安定剂。
批阅完一小部分,沈朝青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一擡头,就对上了萧怀琰专注的目光。
“看什麽?”沈朝青挑眉。
“看你。”萧怀琰回答得直白,声音带着不容错辨的眷恋,“青青,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