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错认
“沈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句话,像一根淬了剧毒的冰针,精准地丶毫不留情地刺入了沈倦最敏感的神经。
他钳制着林溪肩膀的手,猛然收紧。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将身前这副单薄的骨架生生捏碎。林溪疼得闷哼了一声,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但他看向沈倦的眼神,依旧是那种纯粹的丶不带任何杂质的……陌生。
“认错?”沈倦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极致愤怒扭曲的低吼,他几乎要被气笑了。他一把将林溪狠狠推向身後的墙壁。
“砰”的一声闷响,林溪的後背撞在冰冷的墙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我认错?”沈倦欺身而上,将他完全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他俯下身,滚烫的丶夹杂着暴怒气息的呼吸,尽数喷洒在林溪的脸上,“林溪,你的身体,你的呼吸,你锁骨上那颗我亲手吻过无数次的痣,哪一样我不认得?你现在跟我说,我认错人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足以将人撕裂的疯狂。他试图用这些曾经代表着极致亲密的细节,来击碎林溪那层坚硬的丶可恨的僞装。
林溪的身体因疼痛而轻微颤抖,但他没有躲闪,也没有闭眼。他只是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丶因失控而显得狰狞的脸。
他的心在滴血,但他的眼神却在结冰。
“先生”,他开口,声音因为被压迫而有些不稳,却依旧清晰,“我不知道您在说什麽。我身上没有痣,我也不认识您。您这样……是骚扰”。
“骚扰?”沈倦的怒火在这一刻攀至顶峰。他伸出另一只手,粗暴地扯开林溪衣服的领口。
布料发出“嘶啦”一声轻响,那片白皙的丶瘦削的锁骨,连同那颗小小的丶淡褐色的痣,就这麽猝不及防地暴露在空气中。
那是他最隐秘的标记,是他曾经被圈养的证明。
林溪的身体猛地一僵,一种巨大的丶被当衆剥开的羞耻感,瞬间席卷了他。这是比任何身体上的疼痛都更难忍受的凌辱。
“看到了吗?!”沈倦几乎是咆哮着,他的手指隔着半寸的距离,指向那颗痣,像是在指认一个无可辩驳的罪证,“你还要跟我装到什麽时候?!”
林溪终于垂下了眼睫,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他没有去看那颗痣,也没有再去看沈倦。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的丶带着颤抖的声线,轻声说:“先生,你弄疼我了……放开我,求你”。
这一声“求你”,没有了过去的卑微与乞怜,反而像是一个普通人,在面对一个无法理喻的疯子时,本能的丶带着恐惧的退让。
沈倦的动作,在听到这声“求你”时,反而停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林溪,他看到他眼底的惊恐,看到他身体的颤抖,看到他因为疼痛而紧咬的嘴唇……这一切,都真实得不像是表演。
一个可怕的丶荒谬的念头,第一次不受控制地钻进了沈倦的脑海:难道……真的不是他?
这个世界上,怎麽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连声音都如此相似的人?
就在沈倦的理智与疯狂激烈交战,整个房间的气氛紧绷到即将断裂的时刻——
试镜间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一道慵懒而华丽的女声,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调侃,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哟,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沈总这是在亲自给新人说戏?”
苏蔓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环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倚在门框上。她的目光在沈倦铁青的脸上,和林溪被扯开的衣领与苍白的脸色之间,饶有兴味地打了个转。
沈倦的身体瞬间僵住,那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狂怒,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硬生生截断了。他猛地松开钳制着林溪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後退了一步。
重获自由的林溪,身体一软,扶着墙才勉强站稳。他迅速地丶用一种带着被侵犯後的狼狈,将自己被扯破的领口拉好,遮住了那片刺目的肌肤。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去看沈倦,也没有多看苏蔓一眼。他只是对着门口的方向,微微欠了欠身,用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抱歉,失陪了”。
然後,他头也不回地,近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这个让他几乎窒息的地方。
当他与苏蔓擦肩而过时,苏蔓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杂着冷汗和决绝的气息。
她看着林溪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这才转过头,看向房间里那个周身依旧散发着恐怖低气压的男人。
她勾起红唇,缓缓走到沈倦面前,笑意却未达眼底。
“沈倦”,她轻飘飘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羽毛,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你病了”。
她伸出涂着精致蔻丹的指尖,点了点沈倦的心口,眼神里带着一丝看透一切的怜悯。
“你把他当药,可他现在,却成了你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