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顾言深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把他当作别人影子的是你,亲手把他推入深渊的是你,现在,你有什麽资格站在这里,说我是外人?”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沈倦最痛的地方。
他眼中的红色瞬间加深,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裂。他猛地伸手,一把推向顾言深的肩膀:“滚!”
顾言深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同时反手扣住了沈倦的手腕。他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但常年健身的身体充满了力量。
“沈倦,你疯了?”顾言深低吼道,“你以为你在这里闹,他就会出来见你吗?你只会让他更恶心!”
“恶心?”沈倦像是听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话,他反手挣脱,一把揪住了顾言深的衣领,将他狠狠抵在墙上,双目赤红地嘶吼,“我告诉你什麽叫恶心!是我!是我混蛋!是我有病!但跟他没有关系!他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他是林溪!是独一无二的林溪!”
他吼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呕出的血。
林溪听到了外面的争吵。
当沈倦那熟悉又陌生的丶嘶哑的声音穿透门板,钻进他耳朵里时,他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
他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激动,也不是因为心痛。
而是一种生理性的丶无法抑制的恶心与反胃。
他扶着墙,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冲进了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开始剧烈地干呕。
胃里空空如也,什麽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一阵阵地往上涌,灼烧着他的食道。
那声音,那个名字,那个人……
是他过去五年所有噩梦和美梦的源头,也是他此刻所有屈辱和不堪的证明。
他不想听见,不想看见,甚至连想到,都觉得脏。
门外,沈倦的嘶吼还在继续,夹杂着顾言深的怒斥和压抑的劝阻。
然後,是“砰”的一声巨响。
似乎是沈倦失去了所有耐心,开始用拳头砸门。
“林溪!林溪你开门!”
“你出来见我!我求你!你打我,你骂我,怎麽样都行!你把门打开!”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林溪!”
那高高在上的京圈太子爷,第一次用上了“求”这个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卑微的丶令人心惊的哀求与崩溃。
一下,又一下。
沉重的砸门声,像一记记重锤,砸在走廊里,也砸在林溪的心上。
他扶着冰冷的盥洗台,缓缓擡起头,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丶消瘦,却与另一张脸有着七分相似的自己。
他缓缓地丶缓缓地,擡起手。
然後,用尽全身的力气,给了镜子里的那张脸,一个清脆而响亮的耳光。
世界,终于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