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有他爷奶柴刀扁担都举起来了,又浑身颤抖地放下,这不是人,是鬼!
人不敢抢,马也不敢牵了,瑟瑟发抖地上来搀扶那对父子,落荒而逃,好远还能听到陈庆有他娘痛哭声:“我就说你们惹他做什麽啊!他不是人,他连他奶都想杀死,你们干嘛惹他啊!这下好了,这日子可怎麽过啊!哇哇哇……”
刚才冷静自持的少年已经僵在原地:“秋哥,我……”
霍见秋拍拍他肩膀:“干得好!伤痕容易好,这个可好不了,如此才能让他们吃痛记打。”
崔岭看了齐棠一眼,小哥儿没有说话沉默着。
今天的事情太恐怖了,陈家人真有这麽仁慈,就此放过他们?
齐棠不敢想,自从他爹出事之後,他再也不会把人往好处想。
连他亲姑姑都可以害他爹,更何况原本就恶迹斑斑的陈家人,以及阿娣这导火索。
阿娣说:“都丶都怪我。”
齐棠摇头:“与你无关。”
突然他坚定了一个想法,压低了声音:“他们家的粮仓,也不是不能烧。”
里头最意外的是秦元玉,不过很快又释然,甚至有一点欣慰。
陈家人回到家如何密谋复仇,不知道。
夜晚,村子红光映天,又有人家被火烧了。
崔岭家还在继续修,现在正是农忙,用人紧张,崔岭也不小气,一日给两百文,大家挤破脑袋要来帮忙。
一共建了五个屋子,两个人的房间,竈房澡室,还有个柴房,同时也是马室。
院子围了围墙,翻了菜地,还捉了两只小狗。
阿娣怕遇到陈家人,都不怎麽出门,一直窝在家里,闲得种菜种花。
崔岭额头的伤好得差不多,可以将布拆了,看到那个伤口,齐棠还是心惊胆颤,垂下眼帘,又开始心事重重。
霍家迎来了插秧,大家子出田去拔秧苗。
齐棠教秦元玉识秧苗:“这种根白白的没有分叉的,不是水稻是杂草!摸起来光光滑滑的,水稻摸起来扎手,叶片中间的梗也是绿的。”
秦元玉道:“哇,糖糖不说我都分不出来,这麽一说很好分!”
齐棠眼睛弯成月牙:“杂草拔多了一眼就能分出来。”
许美莲过来担秧苗,不知不觉就跟旁边田的妇人聊起来了。
“你听说没有?陈大生家要开始卖地了!”
陈大生就是陈庆有他爹。
许美莲道:“卖地,不会吧?”
“怎麽不会,赶不上秋耕,两个最能干的劳力,现在都废了。他儿子又没有钱娶媳妇,现在手掌都断了一半,更加娶不到媳妇了,要这麽田地干什麽?还不如卖了先娶媳妇,反正他们是这麽想的,哎呀,也不知道哪家姑娘会嫁到他们家,那可真是惨了。”
“你不知道是哪家呀,嘿嘿,我可听说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
又一个婶子过来,说到人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说,齐棠都没听到到底是谁。
他们聊完了许美莲回来,唉地直叹气。
“怎麽了姨?”齐棠很好奇,又很担心。
许美莲道:“你猜她们说要卖给……不不不是,你猜她们说陈家要娶谁?”
“谁?”齐棠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大清!”
“啊?”
齐棠有些恍惚,这个大清他其实不是本村人,但是那也是本村的了。
他跟他阿爹改嫁过来的。
他爹又跟继爹另外生了一个,可想而知他的日子有多不好过。
齐棠跟他是没有交集的,之前被他言语嘲讽就远离了他。
他过得不好就因此埋怨上别人,齐棠没得这麽好心原谅他,自然也不至于因他倒霉而庆幸。
出于对生命的敬重,他略微唏嘘。
插完秧回去,遇到放马的崔岭跟阿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