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嚼着这个词,他听了许多话,认了许多事,听人心声嘈杂惹他头痛,可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人皇”。
他当时不知道,这意味着阶级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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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在人类的第一场战争中逃走,硝烟弥漫,有那麽一瞬间,战争仿佛将这世界变回混沌。
野兽不会参与人类的争斗,它们避之不及,战场上只有人类。
想做新皇的人用利刃刺穿白泽的心脏,白泽无法行动,然後他们开始自相残杀。
他们没留神,于是,白泽逃跑了。
白泽是个不受生灵待见的神兽,他生于混沌之末,却混在人类之中。
百兽畏惧他,避开他要走的路,白泽孤独地冲进树林,从白天到黑夜,他渴望碰见什麽人——是谁都行,只要对方不会将刀插进他的心脏——可他什麽也碰不见。
他就这样跑,直到力竭,森林里无数亮起的眼睛注视他,他倒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泽感受到有人正在抚摸他的头顶。
那人掌心温暖,见他无知无觉,便又翻开他的胳膊,看他的心。
他看到被穿透的心脏,然後很轻地叹了口气。
夜里下了雨,白泽的毛被淋湿,听到有鹿群从身旁经过。
它们很害怕他,即使白泽此刻手无缚鸡之力,却没有一只鹿敢靠近。
鹿群逃走了。不多时,它们领来了一个人。
白泽受了伤,把自己变得很小。
与白天别无二致的温暖手掌触碰他,将他从冰冷的地面托起。
那人重新查了查他的伤,又摸了摸他的腹。
这些年人类忙着打仗,没人去考虑神兽要吃东西,他许多日只靠啃草过活,此刻瘦得厉害,被雨一淋更显得可怜。
白泽又听到那人叹了口气。
这人身上很暖,稳稳将他抱在怀里。白泽贪暖,不顾心脏的伤口,拼了命地往他怀里钻。
那人很大方的让他钻。手指虚握他胸口刀刃,提防伤口被他蹭得更深。
“给过你机会了,你偏要去跟人家走。”
那人似乎笑了,声音舒朗,轻声道:“看,你的心碎了。现在才知道後悔麽?”
这是白泽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他很费劲地睁开眼睛,只能看到男人的一个下巴和抿起来的薄唇。
他正在抱着自己在滂沱大雨中缓步而行。
像是注意到他的视线,谢林川低下头。
长眉入鬓,眼窝极深,鼻梁高挺,唇薄而不显寡,一身玄衣衬得肤色更白,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病态。
大雨未歇,没有一颗雨滴敢弄湿这个人的身体。
那眼神不含一丝笑意。
白泽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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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老谢的记忆开始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