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买了两个煎饼果子,边走边吃,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这是我以前读的幼儿园,小时候总爱蹲在那棵树下看蚂蚁。”
“这是我以前滑过的大象滑梯丶玩过的沙坑。”
“这是我以前常来看的书店,老板人很好,就算只看不买,他也从来不会把人赶走。”
宋渝听得异常专注,目光始终跟着江棠的手指方向,仿佛要透过眼前的场景,看到童年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轻轻勾住江棠的小指,说:“谢谢你带我看这些,现在这些地方对我来说,也变得不一样了。”
江棠眼神柔和地落在宋渝脸上,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
在高三的压力下,每个人都找到自己喘息的方式,但学习依旧是生活的主旋律。
刚子:在家实在学习不下,求组团去图书馆。
装清醒:拐个弯就到!
南新镇的图书馆是一栋两层的老式小楼,墙皮有些斑驳,门口挂着“南新镇文化站”的牌子。
一楼是报刊阅览室,坐着几位看报的老人,自习室在二楼,楼上的空间其实不大,大概只有两间普通教室的大小。靠墙立着几排深褐色的木质书架,上面塞满了书,书的版本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自习区摆放着十几张暗红色的旧书桌,上面刻着些许划痕和字迹。
空气中飘着一种旧纸张丶灰尘和陈年霉味的混合气味,头顶的老式吊扇转起来吱呀作响,听久了倒还有点催眠的意味。
假期期间,这里异常安静,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一个备考公务员的年轻人,两个在写作业的初中生,大家都默契地保持着距离,互不打扰。
阳光透过磨砂玻璃照进来,光线都被柔化了,在斑驳的水磨石地板留下黯淡的光斑。
他们挑了个窗边的位置,轻手轻脚地从旁边搬来椅子,凑在一张桌子。
其馀四人不约而同地拿出了物理试卷,只有赵述川拿出了地理卷子,他皱了皱眉,感觉在这里格格不入。
自习室只有书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的沙沙声,宋渝解出了一道难题,下意识地舒展肩膀,目光自然地落到旁边的江棠身上。
江棠正无意识地用笔尾敲着额头,眉心微蹙,正在思考宋渝刚解开的那道题,他没有出声打扰,静静了看了几秒,嘴角泛起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继续埋首于自己的试卷中。
最抓耳挠腮的是赵述川,他遇到一道极难的地理题,思路彻底卡壳,他放下笔,不耐烦地抓着头发。
“在薅就要变成秃子了。”庄清栩在他旁边小小声说。
“啧。”赵述川瞥了庄清栩一眼,“再秃也比你多。”
“秃了也比你聪明。”庄清栩也不甘示弱。
赵述川瞪向庄清栩,想上手打人,但碍于这是图书馆,最终没有出手。
“怎麽了?”宋渝擡起头来看向赵述川,他们两个坐的是对面,“我看看?”
赵述川其实也不知道宋渝一个理科生会不会做地理题,但还是把试卷给了对方。
题目是分析某个地方近年来渔获量波动和种群结构变化的自然原因。
宋渝拿起铅笔,在上面标记了一下,站了起来走到赵述川旁边,把试卷放回桌上,低下身来和他说:
“先看题干的关键词,‘近年来’,暗示主因是气候变化。”
赵述川跟上了宋渝的思路,“气候变暖导致北极海冰融化,从而改变海水的盐度与温度,进而影响洋流。”
“这是最短的因果链。”
宋渝言简意赅,赵述川却立马就听懂了,自己也能接着分析。
“你怎麽这麽厉害。”赵述川这句话说得很真诚。
“其实你只要抓住题干中的约束条件就行,有时候是因为你知识点记太多了,反而不知道从何下手。”
“但我明明背了,可是答题的时候还是不知道要写什麽。”
宋渝想了想,按照自己的解题思路给赵述川分享了几个方法,赵述川感觉脑中被拨开云雾,答题时以前背的知识点都能串联起来,这令他欣喜不已。
几人学习到日落时分,地板上的光斑已经变成了金黄色的暖光,空气里飞舞的尘埃在夕阳下清晰可见。
书架被镀上一层温暖的颜色,外边隐约传来打球归家的喧闹声,自习室里的人陆续离开,座椅被轻轻推回了原位。
图书馆管理员出现在自习室门口,温和地提醒道:“同学们,准备闭馆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显得尤为清晰。
夕阳的颜色更深了,屋子里的光正在慢慢暗下去,几人收拾着东西,朝家里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