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掠过校园后山的小径,卷起一片片枫叶,在空中打着旋儿,最终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铺成一条红毯。枫叶红得灼眼,像是被夕阳浸染过,又像是被少女的心事沁透。
晓晓和雪穗并肩坐在枫树下的长椅上,合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晓晓轻轻咬着吸管,吸了一口,然后递给雪穗。两人的手指在传递间不经意相触,迅分开,却又在杯底再次相遇,悄悄地勾在一起。
“好甜。”雪穗轻声说,不知是在说奶茶,还是在说此刻的心情。
晓晓侧过头看她,目光柔软。雪穗的脸在枫叶映照下泛着红晕,睫毛上沾着细微的水珠,不知是奶茶的蒸汽,还是秋晨的露水。
“下周就要模拟考了,你复习得怎么样?”晓晓问,手指却依然与雪穗的交缠。
雪穗苦笑一下:“数学还是不太行,函数那块总是弄不明白。”
“今晚来我宿舍,我教你。”晓晓说,随即又补充,“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栗子蛋糕。”
雪穗的眼睛亮起来,随即又黯淡下去:“你总是这样,把钱花在我身上。”
晓晓捏了捏她的手:“我愿意。”
一阵风吹过,枫叶簌簌落下,有几片落在她们头上、肩膀上,她们也不拂去,只是静静地坐着,分享着一杯奶茶,也分享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
这样的时刻对她们来说尤为珍贵。晓晓在高一那年成了孤儿,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父母的生命,只留下一笔勉强够她读完大学的积蓄和一套空荡荡的房子。雪穗的父母则是远在乡下的农民,拼尽全力才将女儿送到城里读书,指望她通过知识改变命运。城里同学看不起这个身上总带着泥土气息的乡下姑娘,唯有晓晓从不轻视她。
相同的孤独将两个女孩紧紧联系在一起。她们相约要考上同一所大学,离开这个小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不知不觉间,她们的关系越了普通友谊,成为一种难以名状的亲密联结。她们从未给这种关系贴上标签,只是顺从内心的指引,在寒冷的夜晚相拥取暖,在四下无人时偷偷接吻,在彼此眼中寻找着勇气和希望。
后来她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然而命运的残酷远她们的想象。
大二那年秋天,枫叶正红的时候,晓晓突然消失了。
那天她们本来约好一起去图书馆复习。雪穗等了整整两个小时,晓晓始终没有出现。手机直接转入语音信箱,宿舍室友说她昨晚根本没回来。雪穗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晓晓从不无故失约,更不会夜不归宿而不告知她。
恐慌如潮水般淹没了雪穗。她报警,组织同学到处寻找,贴寻人启事,在社交媒体上帖求助。警方最初并不重视,说不足七十二小时不立案,直到雪穗哭着拿出晓晓留下的日记,里面详细记录着她们的生活和计划,警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绝不会不告而别,”雪穗坚定地对警察说,“我们约好要永远在一起的。”
三天过去了,毫无进展。雪穗几乎崩溃,忽然想起家乡那个会掐算的奶奶。小时候,村里人丢了东西或走了牲畜,都会来找奶奶指点方向。雪穗一直认为那不过是乡下人的迷信,但此刻绝望的她愿意尝试任何方法。
她连夜赶回乡下,把奶奶接到城里。奶奶已经年近八十,腰背佝偻,满脸皱纹,但眼神依然清明如少年。她看着晓晓的照片,沉默良久,然后从随身带来的布包里取出一盏古老的煤油灯。
“孩子的魂灵会指引我们。”奶奶点燃灯芯,昏黄的灯光在房间里摇曳。
奶奶让雪穗手持煤油灯,闭上眼睛,心中默念晓晓的名字。雪穗照做了,起初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渐渐地,她感觉到手中的灯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微微牵引着她的手臂移动。
“跟着灯走。”奶奶低声说。
雪穗闭着眼,任由那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自己向前。奶奶紧跟在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串古旧的铜铃,随着移动出清脆的响声。
她们穿过街道,走过天桥,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煤油灯的光越来越亮,铜铃的声音也越来越急。最终,她们停在一处看似废弃的地下室入口前。入口被一道厚重的铁门封锁,上面挂着一把崭新的大锁。
“在这里面。”奶奶肯定地说。
雪穗猛地睁开眼睛,扑到铁门前,用力拍打着:“晓晓!晓晓!你在里面吗?”
里面传来微弱的回应,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嘴巴出的呜咽声。
雪穗心急如焚,四处寻找可以砸锁的工具。最后在巷口找到一根铁棍,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击锁头,火花四溅,锁却纹丝不动。奶奶按住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符,贴在锁上,喃喃念了几句咒语,雪穗再用力一砸,这次锁真的开了。
雪穗来不及惊讶,猛地拉开门冲下楼梯。地下室里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味。借着手机的光亮,她看到角落里蜷缩着几个女孩,都赤裸着,身上布满伤痕。晓晓就在其中,她的眼睛被蒙着,嘴巴被胶带封住,手腕和脚踝上都有深深的勒痕,身边扔了一些器具,身下还流了一滩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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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晓!”雪穗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撕开她嘴上的胶带,解开蒙眼布。
晓晓的眼睛适应了光线后,认出是雪穗,顿时泪如雨下:“雪穗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来救你了。”雪穗紧紧抱住她,也解救了其他几个女孩。
警方随后赶到,将女孩们送往医院。经过调查,犯人很快被锁定为一个名叫孙小果的官二代。这个纨绔子弟在马路上跟踪漂亮女孩,突然将她们打晕,然后囚禁在地下室里当作性奴。最长的已经被囚禁两年了,若不是雪穗和奶奶及时赶到,这些女孩最终的命运不堪设想。
雪穗原以为正义会得到伸张,恶魔会受到严惩。然而她低估了权力的黑暗。
孙小果的父母是当地权贵,动用一切人脉和资源为儿子开脱。证据“丢失”,证人“改口”,案件一拖再拖。最终在舆论压力下,孙小果只被象征性地判处两年有期徒刑,而实际服刑时间甚至更短。被他伤害的女孩们反而遭受二次伤害,被质疑、被诽谤、被威胁。
晓晓出院后,整个人都变了。曾经的阳光开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沉默和偶尔爆的歇斯底里。她不敢独处,害怕黑暗,每晚都被噩梦惊醒。只有雪穗的拥抱能让她稍微平静。
假期间,雪穗带着晓晓回到乡下老家休养。乡间的宁静和父母的关爱慢慢治愈着晓晓身心的创伤。然而就在她们以为最坏的已经过去时,噩梦再次降临。
半年后,孙小果出狱了,并且开始跟踪她们。
起初只是陌生的电话和短信,然后是家门口出现的诡异礼物,最后是直接的面面对峙。孙小果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他甚至公然说:“我爸说了,在这地方,我就是法。你们能拿我怎样?”
雪穗再次报警,但警方不是推诿就是敷衍。有一次,警察甚至直接说:“姑娘,我劝你们算了吧,人家势力大,你们斗不过的。换个地方生活吧。”
那一刻,雪穗和晓晓彻底看清了这个社会的黑暗面。法律和正义在权力和金钱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她们意识到,如果想要真正的正义,只能靠自己来实现。
俩人无声无息的退了学,回到雪穗的家乡。
“奶奶,您能教我们法术吗?”刚回到家,雪穗就问奶奶。
奶奶正在给俩人煮挂面,听到这话,抬起头,深邃的眼睛看着两个女孩:“法术不是用来报仇的。”
“那我们该用什么来保护自己?”晓晓的声音颤抖着,“法律保护不了我们,警察保护不了我们,我们还能指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