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管玄时,管玄还不到他的下巴。
小屁孩美得不可方物,眨巴着大眼睛,用还没有发育的,稚嫩的声音跟他打招呼:“哥哥好。”
那时候偌大的排练室只有两人,吃住都在一起,算得上形影不离。
有段时间管玄怕黑,缠着自己陪他睡,整个黑布隆冬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管玄枕在他的胸口,像是发现了什麽新奇的玩意,“昭昭哥,我能听到你的心跳声。”
沈聿昭那时候只是摸摸他的头,催着他早点睡。
管玄却扯着他的手,说:“昭昭哥,听说明天就要来新的成员了,万一对方不好相处怎麽办?我们还能成团吗?”
“能。”沈聿昭轻轻拍打着他的背,想也不想的说,“以後我们会站在最高的舞台上,唱我们自己想唱的歌,新成员也不会不好相处,而是小玄你要有新的哥哥了。”
黑暗中,没有人看到管玄瘪了瘪嘴。
只有他们两人的多人宿舍显得无比空旷。
他无声抓住沈聿昭的衣袖,小声翼翼用着沈聿昭听不到的声音说:“可是我只想有你一个哥哥。”
第二天付一然就入了团。
作为团内最大的大哥,又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弟弟,付一然对于“哥哥”这个位置信手拈来,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
但管玄仍旧跟在沈聿昭身旁,怯生生握住他的手,躲在他的身後,走过他走过的路。
後来成员也陆陆续续被经纪人带到排练室。
REE的队伍逐渐壮大,变得热闹起来。
管玄却仍一成不变的跟在他身旁,哪怕和其馀成员玩得再好,走得再快,他都会转过身,停下脚步,等着沈聿昭追上来,然後陪在他的身边,一边分享今天遇到的难题和趣事,一边跟在队伍後头慢慢走。
宋时延也曾当着他们的面抱怨:
“你们俩个能不能不要老是腻在一起,阵营感那麽强,整得我们是外人似的。”
“阿昭,你就别惯着他了,惯得你去趟厕所他都要跟着去洗个手。”
“还有管玄,你跟我们一块走能死啊?阿昭跟在後面又跑不了,有必要走到一半还要停下来等人,不在阿昭旁边路都不会走了是吧?”
当时的管玄笑嘻嘻搂住沈聿昭的胳膊,整双眼睛亮得让人恍惚,“我不管,反正没有人可以把我和昭昭哥分开。”
“啊对对对。”宋时延翻了个白眼,“你们俩就像连体婴似的,黏一辈子吧。”
宋时延这句话被打破于最後一名成员入团的那一刻。
沈聿昭身後的尾巴多了一条。
连他自己都忘了,这两条尾巴,是从什麽时候在不知不觉中自断一条的。
他只依稀记得,在某一次舞蹈课结束後,他穿完鞋,身旁只剩下冷着脸刷手机的巷柏野。
他习惯性问:“管玄呢?”
巷柏野收起手机,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跟宋时延他们跑了。”
沈聿昭笑了笑,不以为意。
他只当几人就是先去餐馆探路。
他也理所当然的以为管玄还会在不远处停下来,等着他追上来。
可那一次的管玄没有。
那天吃完回去的路上,沈聿昭跟在管玄後面走,像是开了句玩笑:“我们家小玄今天怎麽没等我呀?”
管玄却停下了脚步,连刚才和宋时延打闹时的笑容都僵在脸上。
他转过身,无所谓的耸耸肩。
“我就是不想等你了。”
“沈聿昭,哪有谁能黏一辈子的呢?”
“反正我又不只有你一个哥哥,少你一个有什麽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