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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四神粥（第2页）

“你醒了，师兄。”

迟云臣不知是昨天喊哑了还是喝酒所致，发声有些艰难，故作震惊问道：“这是你家？”

“嗯，我自己在家”方芩赶忙解释。

迟云臣假模假样继续问：“昨天我没撒酒疯吧？”

“没，你昨天到家就睡了。”方芩想了想措辞，又补充道：“很平静。”

“我煮了粥，你一会儿洗个澡就能吃。还有你的衣服，全是酒味，我给洗了。上边标签写着得手洗，就没用洗衣机甩干。刚才我看还有点没干透，你先凑合穿我的，等会干了再换。”

宿醉後的迟云臣头晕得厉害，便不再多想，点头致谢。

“客气了，就觉得那衣服挺贵的，怕洗衣机洗坏了。”

方芩煮的是四神粥，茯苓丶山药熬得细腻，与软糯的白粥完美融合，入口绵软，还放了蜜枣，冲淡了中药的苦味。

迟云臣用瓷勺搅动着碗底，轻轻一压，茯苓碎在米白色的粥汤里。

他除了在特定场合见特定的人，不常喝酒。宿醉後大概率他的胃都会像被剪刀绞着般疼痛痉挛。

但这次，他却感觉还算舒坦。一锅简单的白粥，暖乎乎地流进脾胃。

算了，方芩照顾他还算照顾的不错。

今天暂时放过他。

两人穿着同款的白T短裤，坐在沙发上看《舌尖上的中国》。

迟云臣的馀光瞥向方芩，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联想起昨天爷爷的话，迟云臣想找些话题聊聊，证实一些猜想，比如方芩生活中的不易，又或者他为何不再继续上学。

他不禁根据短暂的了解推测方芩的实际情况。

方芩住的房子，一眼就能看出狭小局促。这居住条件，难不成是经济上有困难？可他家还有一门正经生意，按道理不该如此啊。

他回想起这两天没见着方芩父母，也许是住得远，没办法时刻照顾他。

现在留守儿童那麽多，大家都不容易，怎麽就他方芩显得格外艰难呢？左右不过是个条件不好导致的叛逆大学生故作矫情罢了。

青春期小孩幼稚的无病呻吟！

无聊的他把头枕在沙发靠背上，角度恰好能仰视沙发背景墙。墙体上挂着一大块贴满照片的软木板，照片都是天空，晴天丶阴天丶朝霞丶夕阳，还有几张星空的照片，大部分边缘都已泛黄，看起来存放好些年了。

迟云臣单膝跪上沙发，指腹蹭过照片边角的“芩大师”字样：“拍得挺专业啊，学过？”

方芩垂眼整理歪斜的相框：“小时候拿二手机子瞎拍的，我姐非当传家宝留着。”他的指甲无意识抠进沙发缝。

“现在怎麽不拍了？”迟云臣忽然倾身，影子笼住方芩半边身子。

少年人缩了缩肩膀：“长大了呗。”他盯着一张褪色的照片“这张好像是十四五岁拍的吧。奥数获奖，给了两张游乐场门票。这是我第一次去，玩了挺长时间，准备回家时都下午了，那天夕阳特别美，整片天都是红红黄黄的，把旋转木马映得金灿灿的。”

一个小小的，穿着校服的方芩，端正的举着相机拍照的画面出现在迟云臣脑海里。

他想起自己的叛逆日子，说：“我中学时候刚知道自己被我爸卖给我家老头子，一气之下剃个寸头，还学会了抽烟打架。”

“卖？”方芩问。

“对啊！”迟云臣对自己的战绩没什麽好隐瞒，懒散着姿态歪在沙发上说：“我爷爷的爷爷早年间开药铺，我太爷爷在安国种草药，我爷爷你知道了。轮到我爸，他非要做什麽房地産土建。老头子不同意，他觉得我们这叫中药世家，要什麽‘传承’，气的要跟我爸断绝关系。後来我爸用我跟他换的，说保证我接我爷爷班。你可知道啊，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方芩唏嘘，怪不得迟云臣说中药‘干巴’，被迫的能不干吗。

这样任性洒脱的迟云臣也会有不得已。

“後来呢，你怎麽接受的？”

“我小时候梦想是当特种兵，闹得最凶时我离家出走了。”

“特种兵啊，差距很大呢。”

“後来我爸不给我钱花，我就去拣瓶子。”

方芩心里一紧，还有这种事吗？

“拣一周，太脏了，实在受不了，就回家了。後来又听说当兵好几天洗不了澡就彻底放弃了。”

方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