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野伸手想碰他的脸颊,却被沈宁偏头躲开。那躲闪的动作很轻,却像块石头砸在他心上,让他攥紧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沈宁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只是重新低下头,盯着脚踝上的铁链。
姜野没再劝他吃饭,只是默默离开了卧室。
上个月沈宁还清最後一笔债务时,特意拉着周哲去小酒馆喝了半宿。
玻璃罐里的啤酒冒着泡,他举着杯子笑,眼底亮得像落了星光:“以後终于能自己说了算,工作室的事,还得靠你。”
周哲拍着他的肩应下,心里清楚,沈宁熬了这麽多年,终于要熬出头了。
工作室刚起步时忙得脚不沾地,两人经常在会议室对着策划案加班到後半夜,沈宁总说“再拼拼,以後就能轻松点”。
可这轻松没等来几天,周哲却突然联系不上沈宁了。
微信发出去石沉大海,电话拨了几十遍都是无人接听,连工作室的门都锁了三天。
第五天早上,周哲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指尖攥着手机,思索了半天,他实在没办法,想起沈宁曾提过姜野的联系方式,抱着最後一丝希望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姜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刻意的平静:“喂?”
“姜先生?我是周哲,沈宁的经纪人。”
周哲的声音有点急,“您最近见过沈宁吗?我找了他好几天,电话一直打不通,工作室也没人……”
听筒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姜野的回应,语气听起来自然得像在说一件平常事:“他最近走不开。他妈住院了,低血糖引发了并发症,情况不算好,他得在医院守着,没精力管工作上的事。”
周哲愣了愣,心里的焦虑瞬间被担忧取代:“阿姨住院了?怎麽没跟我说一声?严重吗?”
“刚稳定下来,他怕你担心,也怕耽误工作室的事,就没提。”
姜野的声音顿了顿,又补充道,“他让我跟你说,这段时间先暂停手里的项目,等阿姨情况好转了,他会主动联系你。你要是有急事,可以先跟我说,我转达给他。”
挂了电话,周哲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却又隐隐觉得不对劲。
沈宁不是会把事藏着掖着的人,就算妈妈住院,也该跟他打个招呼。
可转念一想,或许是沈宁太担心母亲,没顾上这些,便没再多想,只在心里盘算着抽时间去医院看看沈曼阿姨。
而另一边,挂了电话的姜野站在卧室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轻微响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卧室门,脸上重新换上温和的表情:“刚周哲打电话来,问你工作室的事,我跟他说阿姨住院,你要陪床,先暂停工作了。”
沈宁坐在床边,闻言擡眼看向他,眼底没什麽情绪,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重新低下头,盯着脚踝上的铁链,没再说话。
换作以前,沈宁早该皱着眉反驳,追问工作室的事,为什麽替他做主。可今天他只是“嗯”了一声,连眼神都没多波动。
这让姜野心里莫名发慌。
他宁愿沈宁像以前那样跟他吵,跟他闹,哪怕是用最伤人的话指责他,也比现在这副温顺得近乎麻木的样子好。
他在床边坐下,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床单,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你……今天怎麽没跟我拌嘴?”
沈宁终于转头看他,眼底没什麽情绪,像一潭平静的水:“拌嘴有用吗?”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脚踝的铁链上,语气里带着点自嘲,“能让你解开它,放我出去吗?”
姜野的喉结动了动,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他知道沈宁的乖是装的,是失望透顶後的放弃抵抗。
这种认知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比沈宁之前的愤怒更让他难受。
他伸手想碰沈宁的头发,却被沈宁轻轻避开。
沈宁把侧身背对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跟陌生人说话,“我有点累,想睡了。”
看着沈宁躺下,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连被子都没拉。
卧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压抑,他站在原地,手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用铁链拴住的,不仅是沈宁的人,还有两人之间最後一点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