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淮桑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突然福至心灵,洞悉了关键:“原来如此?。”
镜中所出现的场景,因人而?异,不知那邪祟用了何种手段,直击人心,将?每个人心底最害怕失去?的东西投射而?出。
对于皇帝舅舅而?言,他最怕被人谋朝篡位、不得善终。
对于太子来说,他最怕储位动摇、被人弑杀。
想必其他臣子,多如王陵一般,担心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至于另一部分干了“大事”的重臣,如墨准、镇国?公之流,忧心的恐怕是被天子知晓后的雷霆震怒,难怪他们一个个都三缄其口。
“墨少卿?”
墨淮桑对上王陵惊疑不定的眼神?,淡然颔首:“墨言只?会简略记录,您无需担忧。”
说罢,墨淮桑带着东隅走?到无人的角落,将?所有分析和盘托出。
东隅倒吸了一口凉气:“能如此?精准洞悉、利用人心深处的恐惧,这?幕后操纵者,到底是何方神?圣?目的真的只?是为了制造一场混乱吗?”
墨淮桑的手指下意识敲上一旁的柱子,面露深思:“幕后之人的目的……”
“在朝野瞩目的千秋宴当天,闹出这?般动静,就是朝着动摇过国?本去?的。皇帝、太子、朝中股肱之臣,尽数被算计,陷入惊惧恐慌。
“帝王多疑,且天子一怒可伏尸百万。若圣人当真因一时羞愤大开杀戒,天下便乱套了。此?外,储君本就体弱,若一病不起,太子之位势必又将?引来腥风血雨的一番争抢……
“今晚之事本身是一个极不好?的兆头,若传扬出去?,恐怕民间?会谣传不断,不利于社稷安稳。
“除此?之外,那幕后之人恐怕还有些其他图谋,只?是我们暂时看不出来。”
听了墨淮桑的剖析,东隅这?才知道铜镜案的影响有多恶劣:
“那我们赶紧去?太史?局找薛老道长,找镜妖问话,二者同为借用镜子施邪术,定能找到关联。”
“不急。我们自己?不能乱。”墨淮桑转头扫视殿内,“等所有的问询全部结束,诸臣进献铜镜的产地都记录在册,铜镜在宫中的转运章程一个不落地追溯到,才能放他们出宫。”
“侦查案情之外,要做的布置更?多。从铜镜异象开始,战争便开始打响了,从此?刻起,要侦查各地藩王在封地、京师的异动,严令京城周围乃至北方各折冲府安守界限,若没有调兵虎符,一律不准妄动,民间?的歌谣、谶语必须严加管控。”
墨言闻言,即刻请示道:“郎君,我这?就去?请南衙与北衙的禁卫军来?”
“嗯,也请上御史?大夫,请他们去?片殿外等候圣人接见。”墨淮桑神?色沉静,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越是这?种关键时候,越要在君主?面前行事透明,不可逾矩。想必舅舅此?刻已?然冷静下来,我这?便去?汇报当下的进度,请示接下来的行动。”
“是。”墨言领命而?去?。
东隅直直地看着墨淮桑远去?的背影,嘴唇微张,久久未动。
无论是坊间?还是朝野,都说圣人对墨淮桑宠爱太甚,可这?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爱恨?
冷面少卿虽行事乖张,但遇大事从不糊涂,行事果决极有章法,对圣人的忠心日月可鉴,这?才是他简在帝心、盛宠不衰的根本原因。
而?这?位精明强干的郎君,不仅是她的破案好?搭档,更?是与她情投意合的心上人。
“发什么愣?还不快跟上?”
“来了。”
东隅骤然回神?,轻按了下发烫的脸颊,感受着怦然加快的心跳,跟上冷面少卿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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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一幕(姨母)碎碎念:
小墨这章高光啊高光,你开心吗?让俺女鹅再次心动╭(╯╰)╮
镜妖想合作?
翌日,乱云低垂,张灯结彩的皇城,笼罩在一片灰幕下,压得人心?底发沉。
千秋节第?二日,官员理应休假,然而在千秋宴上出现?诡异的铜镜案后,各衙署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尤其是大理寺与刑部?。
休息不到两个时辰,墨淮桑与东隅带着彻夜审讯、整理出的口供笔录,来到太史局,与薛老道长商议,如何提审镜妖美人鉴。
听完原委,薛老道长面?色凝重:“先?前?为了八宝妆的案子,才留着那孽障,既然那崔贵妃已认罪,老道打算近日将其炼化,眼下看来,还得容它几日,只是……”
他叹了口气:“那孽障狡诈异常,极难对付,寻常问话,它根本不屑理会。”
“无妨,我们先?去见?见?。”墨淮桑眼角闪过一抹凛冽寒光,“若是不听话,当场炼化也无妨。”
薛老道长点头?,引着二人来到偏殿角落,挪动机关,露出一条向?下的狭窄暗道,石阶深处一片漆黑,一股凉浸浸的寒意瞬间扑了上来。
见?薛老道长掏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东隅奇道:“道长,您这偏殿到底有多?少条密道呀?这此去的好像不是上次验看黑包的地方。”
“那孽障极特殊,此处经过特殊处理,隔绝一切外界光源与水汽。”薛老道长在前?头?引路,沿着台阶往下走去。
他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有些沉闷:“镜妖能借助任何反光之物移动穿梭,镜面?、水面?,甚至是打磨光亮的金属器皿,一不小心?就会让它逃脱,简直防不胜防。”
东隅猛然顿住,她终于知道在八宝妆案中,何二娘、徐丽娘是如何遇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