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思忖片刻,割下一截袍脚,在洞口附近反复刮擦。
上井后,他将?衣角摊开?:“那似是一处暗渠出口,有灰水排出,暗渠管道内凝着这些东西。”
东隅仔细端详那些细黄中带绿、白中泛黑的细小疙瘩,半晌后:“这都是什么呀?”
“铜与铅。”墨淮桑面色沉冷,眼?眸森然?,“原来?是造恶钱的废水通过暗渠流到了?此井中。”
“少卿真博学多才啊。”东隅睁大双眼?,“您见过造恶钱吗?”
墨淮桑摇头?:“先前送去请匠人鉴定的结果还未出来?,尚不知道此次怀州恶钱的成分。不过,我方才突然?忆起?多年前,曾听舅舅与工部大臣议事,恶钱里除了?劣质的铜,还会掺入其他材料充数,如锡、铅、铝……”
“此井既然?是铅毒之源,那便说明……”墨淮桑沉敛的嗓音里压抑着怒气,“我早该想?到的。”
东隅胸腔的怒火也如炽焰熔浆般翻涌,这帮该千刀万剐的恶人,为了?谋财,究竟害了?多少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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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本章中用了“她他们”,是想强调一下文中冤死的产妇,不想用通用的“他们”来抹掉她们。
ps:法网恢恢,愿天理昭彰……
恶钱铸币点
聒噪刺耳的蝉鸣声渐起,东隅惊觉刺骨的凉意忽然?消散,她趴到井口探头一看,井壁上的蜿蜒冰线也已融化无?痕。
她颓然?坐到青石井岩:“为何不出来见我??”
“或许她他们因某些原因无?法以魂魄现身,或许那?根本?不是冤魂。”墨淮桑环顾四周,目光深沉晦暗,“此处不宜久留,先回郑家。”
东隅看他一眼?,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追问,起身跟着往回走?。
“三郎,那?宋大郎果真不安分,昨夜摸黑出村,被秦里正逮了个正着。”墨言关上院门,便迫不及待禀报,“墨甲还没怎么审,他就全招了,宋娘子死后,有人给了他五两银子,教?他去县城状告郑女医。”
迎上东隅诧异的眼?神?,墨淮桑解释道:“当日观他眼?神?游移,便留了人盯着。”
“那?他打算出村做什?么?”
“跟巡村的衙役通风报信。小?娘子放心,秦里正派人看管着,村口、山道、水路,全使了人巡视。”
“不必管这些细微末节。”墨淮桑敲了敲石桌,桌面摊着一张精细舆图,“眼?下,重?中之?重?是找到恶钱铸造点。”
东隅撑着下巴,看着舆图眉头紧蹙:“暗河水系四通八达,古井又在暗道下游,若想通过暗渠反推源头,无?异于大海捞针。”
“要是有地下暗河的舆图就好了。”她叹口气,“我?知道不可能,就是想想罢了。”
墨淮桑面色淡然?,语气不疾不徐:“既然?溯源这个方向走?不通,那?便从恶钱铸造的条件入手。其?一,选址必须足够隐蔽;其?二能就近获取原料,要么是在铜矿附近,要么是大量收集铜器熔炼;其?三,无?论是运入铜器,还是运出铜钱,都需要运输便利。”
“调查方向理当如此,需要投入大把时间和人力,然?而我?们时间不够……”东隅兀自摇头,脸上神?情有些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