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奏折被狠狠甩在蟠龙柱上,彩笺纷飞间,刘子行的金丝皂靴碾过满地朱批。
"她最爱吃的桂花糖糕呢?前日进贡的荔枝?"
王顺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砖,声音抖得不成句。
"都都被姑娘命人原封不动退回来了。守夜的宫女说,姑娘整夜望着窗外的月亮,连灯都不曾"
话未说完,头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温热的茶水顺着他后颈流下。
"备辇!"
刘子行扯下染了茶渍的衣襟,腰间玉带扣硌得生疼。
长廊里的宫娥太监纷纷伏地,只敢从指缝间窥见太子赤红的眼。
那双眼此刻布满血丝,像极了御花园里咬斗至死的斗鸡。
雕花软轿在雨巷里急停时,满地积水被溅起半人高。
刘子行踹开雕花木门的瞬间,腐坏的膳食气味扑面而来。
青玉案上,昨日送来的水晶肴蹄早已黑,八棱银盘里的酥山融化成一滩糖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时宜!"他踉跄着扑向卧榻,却在触及她单薄的肩头时僵住。
少女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苍白的侧脸映在鲛绡帐上,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恍若随时会消散的幽魂。
"来人!传太医!"
他打翻案上冷透的羹汤,猩红着眼眶抓住时宜的肩膀。
"你若敢死,我便让漼氏陪葬!"
时宜木然地望着帐顶流苏,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
刘子行慌了神,想起年少时她因受刺激失语的模样,声音都带着哭腔。
"时宜,你说话啊!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答应你!"
老太医颤巍巍搭脉时,时宜余光瞥见刘子行背过身摔碎茶盏。
她微微收紧瞳孔,用只有医者能看懂的目光示意无碍。
太医心领神会,垂道。
"太子殿下,漼姑娘郁结难舒,还需……"
"又是心病!"
刘子行猛地转身,玉冠上的东珠应声而落。
"本王养着你们这群废物何用?"
他一脚踢翻药箱,散落的银针在青砖上泛着冷光。
太医叩如捣蒜,时宜却在混乱中与他交换了最后一个眼神。
那是漼氏医女特有的暗号,意味着她已有了应对之策。
而在三百里外的官道上,周生辰展开沾满露水的信笺,指腹反复摩挲"安好"二字。
毒箭的余毒仍在侵蚀他的气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隐隐的刺痛,可看着时宜熟悉的字迹,他竟觉得伤口都不再那么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