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的晨光刺破云层时,鎏金殿门再度被推开。
时宜蜷在角落的身影未动分毫,却在瞥见玄色衣角的刹那,将手中刻着周生辰名字的木牌藏入袖中。
刘子行握着食盒的指节泛白,精致的青玉盏盛着她最爱的桂花蜜酿,蒸腾的热气在冷寂的殿内凝成细密水珠。
"三日前的话,孤依旧作数。"
他将食盒重重搁在案上,玉冠上的东珠随动作轻晃。
"只要你开口唤我一声,慎刑司的门即刻打开。"
时宜垂眸望着青砖上未干的水痕,那是昨夜暴雨从窗缝渗入留下的印记,蜿蜒如她与周生辰并肩走过的山河图。
她忽然抬手比出噤声的手势,腕间银镯与地面相撞出清响。
这是拒绝交谈的信号,亦是对他的无声嘲讽。
刘子行猛地掀翻食盒,青玉盏碎裂的脆响惊飞檐下白鸽。
他掐住时宜下颌迫使她抬头,却在触及那双清冷如霜的眼眸时骤然松手。
记忆中那个躲在漼三娘身后怯生生的少女,此刻竟比南辰王府的寒铁刀还要锋利。
"时宜!"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癫狂。
"你可知为了护着漼氏满门,孤与太后周旋了多少个日夜?!"
见她仍无反应,刘子行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疤痕赫然在目。
"放了我族人。"
时宜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生锈的锁链。
她望着满地狼藉的桂花蜜,恍惚又看见周生辰为她擦拭嘴角蜜渍的温柔模样。
"你一日不放人,我便一日将这舌头烂在口中。"
刘子行僵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数下。
殿外的风卷着残叶扑进来,将案上散落的蜜渍染成褐色,像是凝固的血。
良久,他突然大笑出声,笑声惊得梁间燕雀四散。
"好!好个时宜!"
他踉跄着扶住龙纹柱。
"传旨,即刻释放漼氏族人!"
当漼三娘被侍卫搀扶着跨出诏狱时,晨露未曦的宫道还泛着水光。
她不顾脚镣磨破的伤口,跌跌撞撞地奔向时宜所在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