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太后?”
苏掌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虽在市井,却也听闻戚太后权倾朝野,连当今圣上都要让她三分。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到密信的那一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底。
密信上的字迹娟秀却透着冷硬,内容很简单。
认下私囤粮草全是自己一人所为,与沈从安无关,事成之后,保他家人平安。
若不从,三日之内,他在城外庄子上的妻儿老母,便会随他一同赴死。
苏掌柜的手猛地攥紧,密信的边角被他捏得皱巴巴的。
他的妻子是他年少时便娶的,温柔贤淑,这些年一直操持家务。
儿子才刚满八岁,上周还在信里说要等他回去,一起放纸鸢。
老母更是体弱多病,平日里连风都吹不得。
这些人,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也是他的软肋。
“太后娘娘说了,”
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你在城外的庄子,我们的人已经守在那里了。你今日若是点头,明日一早,便能收到你妻儿的平安信;若是摇头……”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掌柜苍白的脸上。
“你该知道,太后娘娘向来言出必行。”
苏掌柜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起沈从安,那位大人昨日提审时,还曾对他说。
“苏掌柜,你只需如实招来,若真是被人胁迫,本官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可现在,公道在他家人的性命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是个商人,一生都在计算利弊,可这一次,他算来算去,却现自己没有任何选择。
他不能用家人的性命,去赌一个未知的公道。
“我……”
苏掌柜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绝望。
“我答应你们。”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写好的供词,递了进去。
“你看看,若是没什么问题,便在上面画押吧。”
苏掌柜接过供词,借着桐油灯的光,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供词上写着,他因贪图暴利,私自囤积了三千石粮草,本想等灾年高价卖出。
沈从安得知后,曾多次劝他将粮草拿出赈济灾民,他却拒不听从,此次被抓,全是他一人之过,与沈从安毫无关系。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割在苏掌柜的心上。
他明明是受了沈从安的感召,才愿意低价售粮,如今却要反过来诬陷他?
“怎么?”
男子见他迟迟不画押,语气冷了几分。
“苏掌柜是后悔了?还是觉得,太后娘娘的耐心是无限的?”
“没有!我没有后悔!”
苏掌柜连忙摇头,他拿起一旁的墨笔,却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连笔都握不稳。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妻子温柔的笑容,儿子稚嫩的脸庞,还有老母蹒跚的身影。
他猛地睁开眼,咬了咬牙,将笔重重地按在供词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上了鲜红的指印。
男子接过供词,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将供词折好,放进袖中。
他看着苏掌柜,语气缓和了些许。
“苏掌柜是个识时务的人。你放心,只要你明日在公堂上,按照供词上说的做,你的家人定会平安无事。”
说完,他不再看苏掌柜,转身对老赵吩咐道。
“好生照看苏掌柜,别让他出什么意外。明日一早,提他上堂。”
“是,小人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