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奇怪,动了动脑袋,猛然意识到自己枕着一个柔韧的东西。
不像棉花或者海绵,倒像是……□□。
一阵荒谬感传来,她从毛毯里伸出手,慌乱地摸索着,按住什麽支撑起身体。
明亮的天光映入眼帘,馀淼淼下意识闭上眼,适应後再睁开,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江澄一的脸就在眼前,不,应该说近在咫尺,近得她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几乎可以数清对方睫毛的根数。
再往下,她的手按在对方的大腿上,而在腰腹和大腿的交界处,有一个清晰的压痕。很明显,就是刚刚她枕的地方。
怪不得刚睁开眼时一片黑暗,原来她枕在江澄一的腿上,靠在他的小腹,蒙着他的外套睡了一整夜!!!
馀淼淼以为这就是最让她震惊的事了。
然而在身体的感觉恢复後,她发现自己的左手,正紧紧抓着江澄一的手指。
她猛地放开,手指传来僵硬而酸胀的感觉,是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导致。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慢慢闭上眼,慢慢睁开,希望能从这荒诞的梦境中清醒。
但事实并未如她所愿,睁开眼,还是那个山洞,还是那个江澄一——已经醒来的江澄一。
两人对视,江澄一微微挑眉,好像在问馀淼淼为什麽要做出这麽奇怪的举动。
馀淼淼感到血液正在疯狂涌入面部的毛细血管,通俗来讲就是脸红。
她连说话也结巴起来,“你丶什麽时候醒的。”
“大概一小时前。”
那刚才的动作不就全部被江澄一看在眼里了!
她的语气若无其事,“昨天……谢谢你了。”
江澄一:“昨晚风雨太大,你又在发高烧,下意识靠近热源很正常。”
所以是她自己硬要贴着江澄一吗!
馀淼淼感到窒息,她希望对方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然而江澄一并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反而展现出罕见的善解人意。
他继续解释:“而且这种天气容易失温,相比毛毯,两个人靠在一起是更好的选择。”
她想起早上醒来时脸部感受到的汹涌热气,和枕着的温热肌肉,哪里是会失温的样子,愈发觉得对方只是在挽救她的尊严而已。
她连忙转移话题,“雨好像停了,我去看看。”
可站起来刚迈出一步,就因为腿麻向後跌去,被江澄一接住,这才免于摔在地上。
江澄一揽着馀淼淼的腰,隔着衣服,依然可以感受到腰侧凹进去的弧度,几乎可以被他的一只手臂拢住。
他设想过很多种对方醒来後的反应,平静丶恼怒丶生气?却没想到是这样。
整张脸都呈现出一种茫然的不可置信,大眼睛瞪得溜圆,更像猫眼了。
接着顾左右而言他,显出一种生疏的若无其事,不复平常的冷漠与镇定。
他的心像被什麽毛茸茸的东西扫过,倏地软下来。
“可以放开我吗?”
馀淼淼把脸别到另一边,声音闷闷的,露出的颈脖和侧脸弥漫着薄红,原本苍白的肤色有了几分人气。
江澄一回过神,却并没有把手松开。一种从未有过的恶作剧情绪浮现。
他的声音很正经:“你这种四肢无力的症状,也许是烧还没有退完,我测一下。”
说罢,他伸手探向馀淼淼的额头,用手背测了测额温。
然後看见对方如他所料地僵了一下,肌肉紧绷,呈现出抗拒的姿态,像一只被人类抓住後颈的猫,随时想着逃离。
但下一刻,江澄一就把手拿开,同时揽着馀淼淼腰的手也松开。
“确实还有一点低烧,需要再吃一次药。”
“哦。”
馀淼淼乖乖接过江澄一递来的布洛芬,仰头咽下去,然後坐在地上,默默抱住膝盖。
不知道为什麽,刚刚江澄一在测温时,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只猫,被对方抱在怀里,强制撸脑袋。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她下意识就要伸爪子去拍对方,硬生生克制住了这股冲动。
冷静。
馀淼淼深呼吸,告诉自己但凡事情都有解决办法,凭她的聪明才智,足以应对任何状况。
可这种情况要怎麽应对啊!
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的情境,太陌生的情绪,甚至连自己,也变得陌生起来。
她崩溃地把脑袋埋进手臂中,像一只不肯面对事实的小猫。
干脆去妖监委申请遗忘剂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