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一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
“五点半放学,坐公交二十分钟,再加上等车和步行的时间,你最迟六点十分到家,现在已经六点半了。”
“为什麽晚了二十分钟,是不是跟同学出去玩了?”
江澄一没有回答。
江雁岚声音软下来,“澄一,妈妈就是担心你,怕你在外面遇到危险。”
江澄一依旧沉默。
江雁岚深呼吸,努力露出微笑,“澄一,乖一点,不要逼妈妈。”
可回应她的仍是一片寂静。
她再也无法忍受,站起来,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指向客厅中央地板上的一个垫子,“给我跪下!”
江澄一动作熟练地跪下,顺便把上衣脱了,露出清瘦的脊背。
脊背上有许多道细长的疤痕,或深或浅,纵横交错。
江雁岚取来一根细细的丶光亮的竹鞭,用尽全力往江澄一的脊背抽去。
一道血痕瞬间显现,江澄一双手握拳,下颚紧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说不说?”
没有回答。
第二鞭比第一鞭的力气更大,几乎是立刻出了血。
每抽一鞭,她都会问一句“说不说。”
最後,江澄一被抽得满脊背血痕,汗把垫子都浸湿,也没有说一句话。
江雁岚崩溃了,她把鞭子扔下,抱住江澄一哭得满脸都是泪,好像痛的是她一样。
“澄一,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以理解妈妈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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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雁岚送江澄一上学,要求班主任调出昨天放学的监控,她要找出是谁勾住了江澄一。
班主任当然不同意,两个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江雁岚的尖叫从门缝刺出来。
“我不允许任何人带坏澄一!”
今天是个很好的天气,太阳明亮却不刺眼,微风吹过,樟树沙沙作响。
江澄一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望着墙角蛛网上的一只小虫,视线仿佛凝固。
他想:这种生活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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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班上升来一个新同学。
他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程诺”,冲大家咧嘴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大家好,我叫程诺,喜欢篮球丶足球丶喜欢打游戏,家里有好多游戏,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我家玩!”
程诺坐在江澄一的後面。
他的“朋友”很多,一下课身边就围满了人,叽叽喳喳地吹捧,向他借游戏丶借钱,把江澄一吵得不堪其扰。
他还是个讨人厌的自来熟,时不时带上一大袋零食在班上分,总要往江澄一的桌上扔一袋,每一次,江澄一都会还回去。
可下一次,仍然乐此不疲。
两个月後,在程诺的某位“朋友”再度向他借钱时,江澄一忍不住出声了。
“这是他第四次向你借钱了,你确定他会还?”
“诶?”程诺挠脑袋,“可我们是朋友啊,他应该会还的吧?”
江澄一冷冷地瞥了程诺一眼,像在看一个弱智,“朋友?在他眼里,你估计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第二天,程诺垂头丧气地来上学。
“你说得对,我让他们还钱,他们都嘲笑我,骂我是个傻子。”
他拿出一大袋零食,“给,谢谢你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