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姨母,就把那些人拖出来,当衆杀头,”荣宁郡主嗅不惯詹云湄身上的熏香,总觉得她好像整个人都熏成那股香了,坐起来,蹭到一边儿去。
荣宁郡主太过气恼而拧眉,白天要在皇帝手下做事,闲了要去练武,因为太忙而没有时间修刮眉毛,杂毛凌乱,有些粗犷,拧起来,就显露凶神。
“该杀。”
詹云湄为荣宁郡主披上斗篷,“下车吧。”
一道来督察的还有贺兰琬,三人往赈灾地去,清点赈粮数量,以及流民规模,做好记录。
有她们参与,新运来的赈粮没有缺数,食物分发得很快而有序。
期间似乎听到杂乱动静,詹云湄疑惑着,走到营帐後查看,可一个人都没看见。
细看,又能发现异常,空旷的雪地,溅了乌黑,像是血迹。
风与雪卷过,吹过金黄穗子。上前,拈起来看,她认得出来,这是皇帝内侍衣裳上会挂的穗子。
沉默注视官道,偶尔有车马行过,寂寥。
“将军,今天的流民都拿了赈粮和药物,咱们先回去吧,”荣宁郡主找了詹云湄很久,才发现她在这儿站着不动。
她拽了拽詹云湄的衣角。
詹云湄笑着回头,“好。”
贺兰琬要回宫,向皇帝禀告赈灾地情况,不与两人一道。
自秋狩後,荣宁郡主抛头露面的,各样的眼睛都盯着,眼下天色已晚,詹云湄不放心让她一人回府,便让她和自己回将军府,明儿早再回京营。
詹云湄叫来长随,让他驾快马回府通知华琅一声,“叫华琅给郡主安排些宵夜,另外把客房铺好,告诉他郡主要歇一晚。”
长随扬鞭远去,郡主从窗外探头回来,问:“公公在管内务麽?”
“是,”詹云湄没有隐瞒。
顺手给郡主系好领口斗篷系带,防止风寒。
将军府因为郡主的到来,夜里也明亮,灯笼高挂,府上人左右走动。
宵夜已经备好,一锅薏米粥,煮了鸡蛋,还温了羊奶在厨房,不铺张,不粗略,适合夜里吃。
客房也收拾出来,打扫过,干净整洁,一床厚被褥规整叠好在榻,柜子里额外置了张被褥,郡主嫌冷就能添被,各种洗漱用品都整齐摆好。
虽不是亲手整理,但能安排到这份上也算是细心重视。
“华琅公公真是体贴呢,将军随口传话都落实下来了,”荣宁郡主喝着薏米粥,眼珠子转来转去。
詹云湄点头,看了一圈,华琅不在。
“郡主先用着,我去主屋。”
起身,穿过长廊,推开屋门。
空空如也。
詹云湄问:“淑娘,他人去哪儿了?”
姚淑娘指了指黝黑的侧房,压低声,“公公去那边了。”
“噢,”詹云湄突然有点子恼,“怎麽回事?”
“奴婢不清楚。”
侧房在长廊末尾,月光进不来,堂屋的光也无法抵达,不挂油灯,整个屋子都陷沉在黑暗。
詹云湄推门,轻手轻脚入内,阖上门,离开光明的府院,进入黑暗,一点点靠近椅子。
侧房小,燃炭易闷,呼吸难,所以不燃炭。
案上趴着的人被冻得小幅度颤抖,叫人见了要以为将军府落魄至极,让人冻成这样。
詹云湄褪下斗篷,披在华琅肩头,刚落下,他就醒了,睡眼惺忪,神志不清醒。
无意识地张开双臂,抱住詹云湄,位置恰好,脑袋一搭便埋到她的小腹。
“醒醒,”詹云湄揉了揉华琅的後脑,他闷着扭捏,不愿醒来,不过了了一阵,他脑子清醒了,就松开了。
华琅坐直,不愿擡头。
“猫儿也这样躲人,”詹云湄弯腰,戳华琅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