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宋明皎这些日子非常轻松,每日坐到金銮殿的龙椅之上,随便听几句,甚至不需要他自己出口,直接由赵公公的口说“上朝”、“退朝”,差不多就完事。
今日也是如此。
大臣们都已经退去,只剩下几位宫女太监在打扫金銮殿,宋明皎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金銮殿最前方的那根柱子上,还靠着一位人影。
——是贺闻还没有走。
终于要来了吗?
宋明皎心里面有些按捺不住的欣喜和雀跃,贺闻终于有所动静了吗?他就知道,这人根本不可能忍上几天。
宋明皎自最上方的台阶走下来,到贺闻的面前。他本来要比贺闻矮半个头,但是戴着皇帝高高的冠冕,侧面看过去,两人的影子竟然差不多一样高。
“爱卿还不离去,是还有何事要向朕禀报吗?”
宋明皎微微抬着下巴,神色里有几分矜贵和小得意。
贺闻的眼神幽暗,一言不发,瞧着面前故作严肃、但嘴角勾起一抹期待弧度的天子。
宋明皎那种,极其状似孩童恶作剧一般的恶劣心理,终于在贺闻面前暴露无遗。
“嗯?爱卿?”
宋明皎甚至歪了一下脑袋,随着他的动作,头上的珠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突然,贺闻一声招呼都不打,抄起宋明皎的膝盖,将人一把打横抱起。
宋明皎今日穿的是最繁复的龙袍,身上佩戴的各种玉佩、挂饰、珠帘数不胜数。因为贺闻的这一动作,宋明皎的身上发出各种或清脆、或沉闷的,不停的声音。
这声音本来不大,可放在此刻空荡荡的金銮殿上,却异常地令人瞩目。
被抱起来的宋明皎还没有什么表示,也没有发出抗拒的声音。
反而是本来在旁边低着头打扫金銮殿的宫女,一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听到这一声音,还是没忍住抬头瞧了过去。
然后,宫女就看见了,丞相放肆地将高高在上的天子抱在怀中,甚至还往高台上走的场景,一时间因为太过震惊而发出一声轻呼。
这一声惊呼,如同惊雷一般,落在贺闻和宋明皎二人身边,划破两人的表面平静氛围。
贺闻本来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彻底沉了下去。
“噗嗤——”
不同于贺闻的怒气,被人抱着、被人禁锢着的宋明皎,反而还在贺闻的怀中发出一声笑。
他的身体和贺闻贴得很近,即便是用嘴捂着,也好像透过胸膛,传进贺闻的心底。
本来在殿内另一侧监督着太监们动作的赵公公,见状连忙跑了过来,将宫女训斥一通,然后也顾不得打扫金銮殿,赶紧将所有人都带下去,把舞台留给他的小祖宗施展。
临走前,赵公公还瞧了一眼正兴致盎然的小皇帝,在心里唉声叹气:
哎,青天白日。哎,世风日下。哎,没眼看哪。
终于,金銮殿恢复应有的安静,只听得见贺闻走在殿内金砖上的脚步声。
他一步一台阶地走上高台,始终抱着宋明皎,将宋明皎扔回专属于皇帝的龙椅之上。
说是“扔”,实际上宋明皎并没有感觉到巨大的冲力和疼痛,他的腰腹被人不着痕迹地护住了。
还没等宋明皎在宽阔的龙椅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他的眼前就投射下一片阴影。
贺闻双手撑在宋明皎的身体两侧,带着不可忽视的、压抑许久的怒气,将他压在龙椅的椅背上,让宋明皎腰腹被迫挺直,贴在冰凉的雕花之上。
“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去亲他?是臣服侍得陛下还不够好吗?”
贺闻的声音低沉,还喘着粗气,完全已经顾不上君臣伦理。
“朕喜欢呀。”宋明皎笑着,“贺大人,只是一种点心的话,吃多了也会腻的。像临渊那种沉默武将,偶尔尝尝,也还别有风味。”
宋明皎一边说着,一边嫌头上戴着的冠冕太重,此刻伸手,不耐烦地将头上的装饰通通拆下来,扔到一旁的地上。
三千青丝长发,如同瀑布一样,在贺闻的面前柔顺地垂下,他甚至还能够闻见,天子隐隐的发香。
此刻的姿势正好方便宋明皎伸出小腿,去触碰贺闻的大腿,并且来回滑动。
宋明皎身上穿着的繁复不仅体现在衣袍之上,连脚上踏着的靴子都有银饰装点,此刻一声声地叮当作响,如同巫蛊之术一般,几乎要将贺闻的理智燃烧殆尽。
临渊?好亲密啊!
“是臣无能,陛下想玩花样,臣未能满足陛下,才让陛下还要去偷其他人的香!”
听到宋明皎的话,贺闻俯下身,他表面上看上去甚至已经冷静下来,还会向宋明皎告罪,反思自己的行为。
可贺闻那双眼睛,此刻深邃黑暗,已然见不到底。
贺闻猛地伸手就要去解宋明皎衣袍的纽扣,那双执笔为大梁百姓写下各项政策的手,此刻在天子的面前,却是在用怒火掩饰着恐慌。
“贺大人,你要做什么?”
宋明皎只用一根手指,制止住贺闻的动作,白皙修长如同削葱根的手指,搭在贺闻的手背上,还轻轻地来回蹭动,明明是拒绝的动作,却被宋明皎无端地搞出几分暧昧的氛围。
宋明皎的眼中涌动着笑意,尾音拐出十几个弯,声音很轻,犹如一种要诱惑着人将他的衣袍撕开一般,
“干你。”
简单粗暴。
宋明皎轻轻地又没忍住笑出声,他的当朝丞相贺闻大人,作为文臣之首,向来是克己复礼,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眼睛里面都要冒出火花来,解开他衣袍纽扣的手,都像是急色一般,没有半点儿平日里清风霁月的丞相风采。